夕阳的金辉刚将碗子山的碎石染成蜜蜡般的暖色,山坳里还浮动着妖火熄灭后的淡淡焦味,上空突然响起一阵清越如碎玉相击的环佩叮当声。那声音初时若有似无,像山涧冰棱融化的细响,转瞬便层层叠叠漫开,褪去了妖雾的阴寒刺骨,也滤去了人间烟火的浑浊暖意,带着九霄云外特有的清冽与庄重,如同千片玉石在云端相撞,又似万缕银丝在空中震颤,瞬间压过了村民们劫后余生的啜泣、山涧潺潺的流水声,连风吹过荆棘丛的“沙沙”声都被盖得严严实实。众人下意识齐齐抬头,只见方才还澄澈如洗的天幕,不知何时已从天际涌来一团蓬松的祥云——那云并非凡间常见的棉白,而是泛着月华般的莹润光泽,边缘镶着淡淡的七彩霞光,红如珊瑚、粉似桃花、紫若琉璃,流转间竟像有细碎的星子在云絮中滚落。霞光深处,两道身影踩着云气缓缓降下,广袖舒展开来如流霞拂动,衣袂边缘绣着的银线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周身萦绕的仙气如同实质的轻纱,所过之处,连空气中残留的妖浊之气都被涤荡干净,沁得人肺腑都泛起清爽的凉意,原本紧绷的神经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
“此乃天庭旨意,孙悟空,速将奎木狼交予我等带回!”左侧仙使声如洪钟,手中玉笏一扬,一道金光从笏面射出,在空中凝成“敕令”二字,字迹金光闪闪,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身着杏黄道袍,头戴紫金冠,面容肃穆,眼角的丹凤眼扫过瘫在地上的黄袍怪时,眉头微微蹙起,却并未多看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仿佛他们只是脚下无关紧要的尘埃。
八戒刚把沾着妖血的钉耙往地上“咚”地一拄,乌黑的耙齿深深嵌进碎石缝里,震得石屑飞溅,那妖血顺着耙齿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血点。听见仙使这话,他当场就炸了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虎,肥硕的身躯猛地往前一冲,胸前的僧袍都被这股冲劲绷得紧紧的,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白里的红血丝根根分明,粗嘎的嗓音如同山坳里炸响的闷雷,震得旁边的碎石都跟着“簌簌”发颤:“什么奎木狼?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泼妖!你们俩仙使是眼睛蒙了雾还是心被猪油糊了?没看见他把这碗子山的百姓害得多惨?”他抬手往村落的方向狠狠一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里的断壁残垣还冒着缕缕青烟,焦黑的房梁歪歪扭扭戳在地上,像极了冤魂伸出的枯手,“七个村落啊!硬生生被他祸祸得家破人亡,鸡犬不留!李婶家刚断奶的娃娃,才长两颗牙,就被他当成点心抓走,最后只找着一只绣着虎头的小鞋!现在你们轻飘飘一句‘带回天庭’就想了事,哪有这种道理?”他越说越怒,唾沫星子随着吼声飞溅,下颌的鬃毛都气得根根倒竖,九齿钉耙在他手里“呼啦啦”转了半圈,钉齿刮过地面火星四溅,“今天你们要是敢把这泼妖带走,俺老猪这钉耙可不认什么仙佛!先把你们这不分黑白的模样,跟这妖洞一起掀平了再说!”
右侧仙使是个白面无须的文官,闻言轻哼一声,手中拂尘轻轻一摆,语气里满是不屑:“夯货懂什么?奎木狼乃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纵使有错,也该由天庭律法处置,轮不到尔等凡间僧人私刑惩戒。”他目光落在墨臻手中的金箍棒上,眉头皱得更紧,“孙悟空,你当年大闹天宫已犯天条,如今又私伤星宿,莫非是想再受一次五行山之苦?”
墨臻金瞳骤缩,金箍棒在掌心微微一旋,金芒瞬间暴涨,将两道仙使的威压挡在身前。他上前一步,挡在八戒和村民们身前,金瞳里的光芒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两位仙使:“私伤星宿?他下凡为妖三年,食人心、炼妖丹,害死的百姓不下数百,早已叛离仙籍,沦为妖邪。俺替天行道,除妖救民,何错之有?”他顿了顿,指尖指向地上气息奄奄的黄袍怪,声音沉得像山岩,“倒是你们,他作恶如此之久,天庭为何视而不见?如今他败落了,你们倒来抢人,这就是天庭的律法?”
“你休得胡言!”杏黄道袍的仙使怒喝一声,玉笏往地上一点,一道金色的光柱瞬间射向墨臻,“奎木狼私自下凡确有过错,但他曾为天庭立下汗马功劳,此次带回天庭,自会革去仙职,打入天牢受罚。你若再阻拦,便是与天庭为敌!”
金光袭来的瞬间,墨臻足尖一点,身形如闪电般避开,金箍棒横扫而出,“铛”的一声将光柱打散,金芒四溅间,他已落在黄袍怪身旁,棒尖直指其咽喉:“要带他走也行,先让他给这些百姓偿命!”
黄袍怪原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见天庭来人,眼中突然亮起一丝求生的光芒,他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喊道:“仙使救我!我乃奎木狼,是奉了……”话未说完,就被墨臻用金箍棒重重一压,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出话来,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
唐僧这时走上前来,双手合十,语气虽温和却带着坚定:“两位仙使,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但众生平等,妖不害民,贫僧可渡;若害民,贫僧亦可不惧天威,阻之。奎木狼作恶多端,百姓怨气冲天,若不给予交代,恐难平众怒,也有损天庭威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围着黄袍怪、眼神里满是恨意的村民,“不如将他交由凡间官府,依人间律法处置,也好给死去的百姓一个公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