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嫣坐在妃嫔席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蛇,似乎开始注意到新的“猎物”了。
马球赛后不久,杨嫣便开始着手下一步。
她并未直接命令杨氏兄弟去做什么,而是利用自己管理部分宫务的便利,以及皇帝对她的宠爱,不着痕迹地调整着三人在宫中的轮值区域和时间。
有时,他们会“恰好”在贾凤常去散步的御花园区域巡逻;有时,会在贾凤前往佛堂的必经之路上站岗。
她甚至在一次与皇帝闲聊时,“无意间”提起:“陛下,臣妾那几位堂兄回京后,倒是比从前稳重了不少。尤其是杨火,听说在御花园当值时,还顺手帮一个小宫女扶起了被风吹倒的花盆,倒是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肠呢。”
她语气带着些许调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说者“无心”,听者却未必无意。
这话若传到贾凤耳中,足以在她心里种下一颗对杨火产生额外兴趣的种子。
与此同时,杨嫣也通过胡太医这条线,密切关注着贾凤的动静。
胡太医回报,皇后娘娘近日似乎心情颇佳,脉象中那股虚浮躁动之象有所抬头,甚至私下向太医院索要了一些滋阴补阳、有助于闺房之乐的温补药材。
杨嫣知道,鱼儿快要咬钩了。但她依旧沉住气,绝不主动推动。
她要让贾凤自己按捺不住,主动上钩。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撇清自己的嫌疑,也让贾凤在情欲的支配下,降低戒心。
鱼饵布下多日,终于有了动静。
春光明媚的一天,贾凤在坤宁宫待得烦闷,便带着宫人去御花园赏牡丹。
行至九曲回廊处,忽闻前方有争执之声。
走近一看,竟是两个小太监因差事推诿吵了起来,差点撞到路过的杨火。
杨火剑眉微蹙,也未多言,只伸手稳稳扶住了那个差点摔倒、抱着锦盒的小太监,沉声道:“宫中重地,岂容喧哗?各自去做事。”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军旅中历练出的威严,那两个小太监立刻噤声,灰溜溜地跑了。
杨火这才松开手,对那小太监点了点头,便继续按刀巡守,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整个过程,都被不远处的贾凤看在眼里。
她的目光落在杨火扶过小太监的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疤痕的手上,又掠过他紧抿的唇线和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那股被柳如风勾起的、又被强行压抑下去的邪火,竟“腾”地一下,重新燃起,且比以往更加炽烈。
这杨火,与柳如风的文弱风流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阳刚悍勇之气……而且,他是杨嫣的堂兄……这个念头,更是为这份隐秘的刺激,添上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禁忌滋味。
贾凤扶了扶鬓边的赤金凤钗,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危险的弧度。
她并未立刻上前,只是深深地看了杨火的背影一眼,便转身离去。
有些事,急不得。她是皇后,自有她的手段和耐心。
而隐藏在暗处的杨嫣,通过眼线得知了御花园中这“偶遇”的一幕后,终于缓缓地、笃定地笑了。
蛇,已经出洞。而且,这次是她自己循着味儿找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要看她如何一步步,自己走进那精心编织的、名为欲望的罗网之中了。
她的“引蛇出洞”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等待那条欲望之蛇,自己将最脆弱的七寸,暴露在猎人的刀锋之下。
御花园那惊鸿一瞥,如同在贾凤久旱的心田投下了一颗火种。
杨火那不同于柳如风的、带着边塞风霜与军人悍勇的阳刚气息,以及他身为杨嫣堂兄这层禁忌身份,都像是最烈的催情药,让她心痒难耐,坐卧不宁。
柳如风的温存虽好,但久了也觉腻味,况且那书生终究少了几分野性。
而这杨火,就像一头尚未驯服的猎豹,勾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
她并未等待太久,一个绝佳的借口便送到了手边——几日前,坤宁宫一名小宫女声称夜里看到有黑影闪过宫墙,虽然后来查无实据,但贾凤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翌日清晨,她以“坤宁宫恐有贼人潜入,危及宫闱安全”为由,郑重其事地向皇帝请旨,要求加强坤宁宫守卫,并派得力人手彻底搜查宫殿,以安人心。
宇文珏虽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顾及皇后颜面与宫中安定,便允了,并吩咐御林军统领配合。
命令层层下达,最终,这个“重任”落在了正在附近轮值、且身手公认不错的杨火及其所属小队身上。
当杨火接到命令,带领一队御林军士兵来到坤宁宫门前时,他心中已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淑妃娘娘之前的提点和警告言犹在耳,皇后突然来这么一出,其目的恐怕绝非搜捕贼人那么简单。
但他职责在身,无法抗命,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士兵们踏入这座金碧辉煌、却透着无形压力的皇后寝宫。
坤宁宫内,气氛肃穆而诡异。
宫女太监们垂手侍立,鸦雀无声,只有杨火等人沉重的靴子踏在光洁金砖上的声音回荡。
贾凤并未露面,只有掌事宫女彩霞在一旁“陪同”指引。
“杨侍卫,皇后娘娘懿旨,需得仔细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以免藏匿宵小。”彩霞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末将遵命。”杨火抱拳,沉声应道。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指挥手下分区域搜查,自己则亲自负责正殿及几处关键厢房。
整个过程,他目不斜视,动作规范,绝不触碰任何不该碰的物品,甚至连目光都尽量避免与宫人对视。
搜查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自然是一无所获。
杨火心中稍定,正准备带队撤离,向皇后复命后便可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彩霞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看似谦和实则不容拒绝的笑容:“杨侍卫辛苦。皇后娘娘正在内殿暖阁,要亲自听你回禀搜查结果。其余人等,可先退至宫外等候。”
来了!杨火心头一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指尖微微发白。
他知道,这一步踏进去,恐怕就再难轻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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