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蹙着眉,声音压得极低:“姑娘,我们这一出去,府里定有人盯着,可如何是好?”
谢若蘅指尖轻抚过窗棂上的缠枝莲纹,眸光淡得像一潭深水:“王爷这几日被林家的烂摊子缠得脱不开身,顾不上我们。至于底下那些眼线,你只消对外说,我要出城礼佛。从前未出阁时,初一十五我素来要去的,如今嫁入王府这么久,去还一次愿,倒也合情合理。”
她顿了顿,添了句,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对了,让仲羽把这消息透给琅琊王,要做得像无意泄露,叫他疑心,林家的事,我也掺了一脚。”
忍冬一惊,脱口道:“姑娘!这怎么行?万一琅琊王转头就把这事告诉王爷,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谢若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没有实打实的凭据,他不会的。”
她垂眸望着掌心纹路,心底早已算得清明——届时琅琊王必会按捺不住,寻她求证。而她出城礼佛那日,便是最好的契机。
她要的,本就是引他主动踏来。
周侧妃手中的茶盏顿在半空,眸底掠过一丝惊疑:“你说谢王妃要出城礼佛?她一个人去的?”
小桂躬身回话,声音恭谨:“王爷这几日被林家的事绊住了手脚,实在抽不开身。不过也派了不少府卫,护着王妃的周全。”
周侧妃放下茶盏,指尖在描金的盏沿上轻轻摩挲,唇角噙着一抹冷嗤:“谢若蘅自嫁入王府,便深居简出,连府里的宴席都不曾露过几次面,如今倒肯主动出门了?”
她抬眼,眸光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叫咱们的人悄悄跟上,看她到底耍的什么把戏。”
小桂应声,躬身退下:“是,侧妃。”
正院
芸儿轻步踏入,敛眉低禀:“王妃,谢王妃已经出门了。”
胡错扬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间玉镯,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我就知道,她今日必定会出去。”
王嬷嬷在一旁觑着她的神色,迟疑着开口:“王妃的意思是,谢王妃此番出门礼佛,不过是个幌子?”
“礼佛是真。”胡错扬淡淡抬眼,眸光里淬着几分洞悉世事的冷意,“她从前每月朔望,皆是雷打不动地去静安寺焚香,可今日这个日子……她的心思,绝不止礼佛那么简单。”
王嬷嬷心头一跳,连忙追问:“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日子久了,府里的人怕是早都忘了。”胡错扬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可谢若蘅不会忘。我还记得,三年前的今日,镇北侯府曾大排筵宴,为世子燕珩举办冠礼。”
冠礼二字入耳,王嬷嬷霎时脸色煞白,失声低呼:“这么说,今日竟是燕世子的冥诞!那谢王妃她……”她猛地回过神,急切道,“王妃,此事要不要禀明王爷?王爷若是知晓谢王妃借着礼佛的名头,私下去祭奠亡故的燕世子,定然会厌弃她的!”
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心里始终藏着另一个人?更何况,谢若蘅嫁入景玉王府这么久,竟始终以体弱为由,不肯与王爷圆房。这份疏离与抗拒,本就足够惹人疑心。
胡错扬闻言,眸底掠过一抹算计的暗光,缓缓道:“不必我们去说。把消息透给林姨娘,记住,做得干净些,别漏了半点痕迹。”
王嬷嬷顿时了然。谢若蘅未嫁进来之前,林氏是景玉王府最得宠的妾室,便是怀了身孕,也依旧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可自打谢若蘅入府,林氏不仅被禁足于偏院,连王爷的面都再难见上一次,这份恨意,早已刻骨。
胡错扬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指尖的力道渐渐收紧,玉镯硌得腕骨生疼。她嫁入王府这些年,主理中馈向来宽和,便是易文君那般处处挑刺的秋水榜第一美人,她也能容得下。可谢若蘅不同——这个女人,若是生下一子半女,她的楚河,又该置于何地?
她身体不好,没多少日子了,同为嫡子,楚河生母早逝,可谢若蘅若有孩子,有生母的盛宠傍身,将来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岂是楚河能比的?
冷风穿堂而过,卷起帘角轻颤。胡错扬闭上眼,唇角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决绝:
“谢若蘅,你别怪我。”
琅琊王府
窗棂半启,穿堂风卷着檐角铜铃的清响掠过,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姬若风指尖轻叩案几,眸光沉凝如墨:“据我们查到的消息,林家这桩祸事,与一人脱不了干系,你们应当都认得。”
萧若风执棋的手一顿,抬眸间眉宇锐利如锋:“谁?”
“仲羽。”姬若风缓缓吐出二字,“便是当年燕珩世子身边的贴身护卫。燕珩战死沙场前,并未带她同去,而是将她留在了天启,如今的她,已是黛妆阁的老板娘。”
叶啸鹰闻言眉头微蹙,沉声接话:“这位仲羽姑娘的铺子,我内人倒是常去。京中不少达官显贵的家眷,都爱去她那里挑拣胭脂水粉。可她一个做胭脂生意的,何苦对一个富商下手?莫非是生意上起了冲突?”
雷梦杀亦颔首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心月也去过那家店,那位仲羽姑娘看着温婉和气,不像是会行阴诡手段之人。会不会是林家哪里得罪了她,才招来这场祸事?”
“若只是寻常生意冲突,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嫁祸青王?”姬若风冷笑一声,一语点破关键,“这步棋,走得耐人寻味。”
萧若风眸色一凛,指尖在棋盘上轻轻划过,落子铿然:“你的意思是,她背后还有人?”
“她此番动作,既不像是针对景玉王府,也未曾对林家赶尽杀绝,倒更像是薄惩示警。”姬若风起身踱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意,“嫁祸青王,不过是为了引开景玉王府的视线,免遭追查。燕珩早已不在人世,你说,如今的她,会听命于谁?”
萧若风静立片刻,眸中骤然闪过一道了然的光,他缓缓抬眼,语气笃定:“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萧若风:“这个消息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是青王做的。”
萧若风选择了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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