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痛苦在循环往复。
陈宵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亦或是早已麻木的苦行僧,一块接一块地消耗着普通的雷纹矿石,引导着那爆烈精纯的雷霆精气,按照《九霄玄雷谱》中玄奥而残酷的路线,对周身经脉进行着地毯式的“煞雷炼体”。
足厥阴肝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一条条主要、次要经脉,相继在那毁灭性的雷霆洪流中被冲刷、撕裂、瓦解,然后在毁灭的极致中,汲取雷霆精气中蕴含的那一丝造化生机,艰难地重塑、新生。
每完成一条经脉的炼体,陈宵都感觉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意识无数次在剧痛的浪潮中濒临涣散,又无数次被他以顽强的意志和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强行拉回。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污垢,那是被雷霆之力强行排出的体内杂质和旧伤淤血。皮肤之下,隐隐有微弱的紫金色电光流转,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尊正在经受雷火锻造的琉璃胚体。
当最后一条常规经脉的炼体勉强完成时,陈宵身前那堆普通的深紫色雷纹矿石,已然消耗殆尽。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扔进火里烤过,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神魂疲惫欲死,经脉虽然全部重塑成功,紫金闪耀,坚韧无比,却也传来了过载般的灼痛和空虚感。
然而,这仅仅是“煞雷炼体”的第一阶段——通脉。
接下来,是更加凶险、更加痛苦的第二阶段——焚躯!即引动雷霆之力,淬炼全身筋骨皮膜,五脏六腑!
陈宵看着身前仅剩的三块暗金色极品雷纹矿石,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开弓没有回头箭!经脉重塑带来的强大感觉是如此清晰,他绝不可能在此刻停下!
他拿起一块暗金色矿石。这块矿石入手沉重,其内蕴含的能量不再是温和的暖流,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矿石贴近胸口吊坠。
“嗡——!!!”
这一次,不再是暖流,而是一道狂暴的、如同实质的紫色电浆,猛地从吊坠中爆发,瞬间冲入他的体内!
“啊——!!!”
陈宵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这痛苦,远超之前通脉时的总和!
那紫色的电浆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不再是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行,而是如同失控的野马,瞬间扩散至全身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个脏腑!
灼烧!撕裂!碾压!穿刺!
无数种极致的痛苦同时爆发!他感觉自己的肌肉纤维在被一根根扯断,又在电光中强行粘合;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被碾成粉末;五脏六腑如同被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炙烤,每一次抽搐都带来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他的皮肤表面,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渗出细密的血珠,但瞬间又被高温蒸发,形成一层暗红色的血痂。更多的紫金色电光从他毛孔中迸射出来,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噼啪作响的雷电力场,将地面的尘土都灼烧得焦黑。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剧烈地痉挛着,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承受着生命无法承受之痛。意识彻底被痛苦的海洋淹没,只剩下一点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灭执念,还在凭借着本能,疯狂运转着“煞雷炼体”的法诀,引导(或者说勉强约束)着那狂暴的雷霆电浆,对肉身进行着残酷的锻造。
毁灭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石窟。那具前辈的玉白色骸骨,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表面的紫色光晕流转加速,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后辈疯狂而决绝的壮举。
陈宵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自己骨骼被雷霆锤炼时发出的、细微的碎裂与重组声;他的嗅觉充斥着皮肉焦糊和血液腥甜的气味;他的视觉一片模糊,只有无尽的紫色电光在闪烁……
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他仿佛产生了一种灵魂出窍般的错觉,“看”到自己的肉身在雷光中不断崩解,又不断重组。每一次崩解都带走无数的杂质与旧疾,每一次重组都融入更精纯的雷霆精气,使得血肉更加凝练,骨骼更加致密,脏腑更加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块暗金色矿石的能量终于消耗殆尽时,那席卷全身的恐怖痛苦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陈宵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仿佛被彻底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的力量感,却也在这极致的虚弱中,如同地下的泉眼般,悄然滋生。
他勉强内视,只见原本有些孱弱的肉身,此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紫金色光泽,血肉晶莹,骨骼如玉,五脏六腑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焚躯第一阶段,完成。
他连苦笑都挤不出来,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剩下的两块暗金色矿石。
还有两块……以及最深层次的——锻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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