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尸身被迅速处理,营地重新恢复了秩序,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劫后余生的庆幸被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所取代。所有人都明白,能派出五名筑基期死士进行暗杀,背后的势力绝非等闲。
赵乾指挥手下加强警戒,几乎将营地守得水泄不通,他自己则带着一脸的愧疚与后怕,再次来到陈宵面前,深深一揖到底。
“前辈!今夜若非您再次出手,我等……我等恐怕已在黄泉路上!大恩不言谢,我金驼商队上下,愿供前辈驱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畏。
陈宵摆了摆手,目光却投向那辆安静的驼车。“不必多礼。这些人,是冲着车里的人来的?”
赵乾脸色一僵,露出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低声道:“前辈明察秋毫……此事,关乎东家隐秘,晚辈不便多言。东家……想亲自向前辈致谢,并坦言相告。”
陈宵微微颔首。他对此并不意外。
很快,驼车帘幕掀开,在苏芸的搀扶下,一位身着锦袍,面容清癯,却带着明显病态苍白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约莫四十许岁,修为似乎只有炼气期巅峰,而且气息虚浮,显然有重伤在身。他便是苏芸的父亲,金驼商队的真正东家,苏清源。
苏清源在苏芸的搀扶下,走到陈宵面前,不顾陈宵的示意,坚持深深行了一礼,语气诚恳而带着一丝虚弱:“在下苏清源,携小女苏芸,拜谢前辈连续两次救命之恩!前辈恩同再造,苏某没齿难忘!”
“苏东家不必多礼,举手之劳。”陈宵淡淡道,目光在苏清源身上停留片刻,“你伤势不轻,且根基有损,似是旧疾。”
苏清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惊讶:“前辈法眼如炬。晚辈这身伤势,确实已纠缠多年。”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此地非谈话之所,前辈若是不弃,请移步车内一叙?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宵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了解这背后的因果,以免莫名其妙卷入更大的旋涡。
驼车内部颇为宽敞,布置雅致,燃着宁神的檀香。三人落座后,苏芸乖巧地在一旁煮水沏茶。
苏清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前辈,实不相瞒,我父女二人,并非寻常行商。我们……本是落霞城‘苏家’之人。”
“落霞城苏家?”陈宵回忆着赵乾之前的信息,落霞城由散修联盟主导,似乎并未提及什么家族势力。
看出陈宵的疑惑,苏清源苦笑道:“我苏家,并非什么显赫的修真大族,祖上曾是落霞城散修联盟中的一位炼丹师,凭借一手独特的‘凝元丹’炼制之法,在落霞城也算站稳了脚跟,积攒了些许家业。这‘金驼商队’,本就是我苏家名下,负责采购药材、运送丹药的一支队伍。”
“既然如此,为何遭人追杀至此?可是仇家所为?”陈宵问道。
苏清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愤怒:“并非寻常仇家。觊觎我苏家丹方的,是落霞城三宗之一的——百草门!”
“百草门?”陈宵目光一凝。这可是赵乾口中,边陲之地三大宗门之一,有金丹老祖坐镇的庞然大物。
“不错。”苏清源握紧了拳头,“百草门虽以炼丹着称,但其炼丹手法霸道,成丹率虽高,丹药却往往蕴含丹毒,需长期服用其特制解药方能化解,以此控制众多修士。我苏家祖传的‘凝元丹’丹方,药性温和,固本培元,几乎无副作用,在低阶修士中口碑极佳,自然也碍了百草门的眼。”
“大约三年前,百草门便多次威逼利诱,想要强购我苏家丹方,都被家父严词拒绝。后来……后来家父在一次外出采购时意外陨落,商队遭遇‘沙匪’,无一活口。”苏清源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深知此事绝非意外,定是百草门所为!他们不仅要丹方,还要斩草除根!”
“家父去世后,我继承家业,但百草门的逼迫更甚。他们买通了我苏家内部之人,里应外合,不仅窃取了部分丹方残卷,更在我一次炼丹时暗中做了手脚,导致丹炉炸裂,我身受重伤,修为大跌,丹道根基也近乎被毁。”苏清源抚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无奈之下,我只能变卖家产,带着芸儿和忠心的老仆赵乾,以及部分核心族人,假借行商之名,逃离落霞城,希望能在这边荒之地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或是找到治愈伤势的机缘。”
“没想到……百草门竟如此狠毒,不肯放过我们这孤儿寡母,甚至不惜派出‘影刃’死士,千里追杀!”苏清源说到这里,已是虎目含泪,一旁的苏芸也红着眼圈,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袖。
陈宵默默听着,心中了然。原来是一桩典型的怀璧其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悲剧。百草门行事,与那青霄宗的林家,何其相似!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陈宵问道。
苏清源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丝茫然与决绝:“落霞城是回不去了。原本打算穿过黑风戈壁,去往更偏远的‘黑石镇’暂避风头。但如今行踪暴露,影刃出手失败,百草门绝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前方路上,还有更多埋伏。如今……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看向陈宵,眼中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前辈,苏某自知身份敏感,不敢再连累前辈。抵达前方安全之地后,前辈可自行离去。只是……只是芸儿她还小,苏某恳请前辈,若有可能,在途中照拂一二,苏某来世结草衔环,必报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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