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予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围巾上的胸针,又落在她脸上,“所以,没时间浪费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焦虑,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专注。这种专注也瞬间感染了林初月。她点了点头,最后一点假期残留的慵懒被彻底驱散。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教学楼里,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旧书报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墙壁似乎一夜之间被重新粉刷过,但最显眼的位置,已经挂上了崭新的、刺目的红色横幅——
【百日冲刺,决胜高考!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巨大的倒计时牌立在走廊尽头,鲜红的数字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距高考仅剩113天】
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里,取代了寒假里所有的轻松和欢愉。
教室里,人已经来了大半。没有往常开学时的嬉笑打闹,大多数人只是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要么低头疯狂刷题,要么盯着倒计时牌发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寂静。
周野破天荒地没有睡觉,而是对着一本英语单词书龇牙咧嘴,表情痛苦得像是在生吞黄连。萧雪则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手边摞起的习题集厚度又增加了不少。
看到陈予和林初月进来,周野像看到救星一样,压着嗓子哀嚎。
“老陈!林校花!你们可算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才第一天啊!”
陈予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拿出错题本开始看,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
林初月对周野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也很快坐下,翻开了昨晚没做完的理综卷子。
上课铃尖锐地响起,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蒋月英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讲新课,而是站在讲台上,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却绷紧的脸。
“同学们,”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欢迎回来,回到这最后的战场。”
“一百天,很短,短到弹指一挥间。一百天,也很长,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从今天起,你们做的每一道题,听的每一堂课,熬的每一个夜,都是在为你们的未来铺路。”
“收起所有的散漫和侥幸,从这一刻起,你们的名字叫,高三考生。”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风吹过光秃树枝的细微声响。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恐惧和决然的复杂情绪在无声地流淌。
林初月下意识地握紧了笔。手心里微微出汗。
忽然,她的桌角被轻轻碰了一下。
她微微侧头,看见陈予递过来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她悄悄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他凌厉的字迹,是昨晚他发给她的那条消息的复刻,却带着笔尖划过纸张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别怕,我在。
讲台上,蒋月英已经开始讲解最新的模拟考纲变化。
林初月深吸一口气,将纸条小心地夹进笔袋最里层,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投向黑板,手中的笔尖重新落回雪白的草稿纸。
一百天的战役,开始了。
她的战场在这里。而她的战友,就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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