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文件袋:“这是永丰核心资产的真实评估报告,还有……债务明细。我父亲昏迷前让我交给您。”
我没接:“为什么给我?”
“因为永丰快撑不住了。”张子轩声音沙哑,“但那些基地、那些渠道、那些跟了永丰十几年的员工……不该跟着一起死。您说过,农业是‘重’的行业,这些‘重资产’需要有人接住。”
我接过文件袋,很沉。
“另外,”张子轩顿了顿,“省里已经成立永丰问题工作专班。我听说……专班里有人提议,让山川参与后续的重组。”
“为什么是山川?”
“因为你们模式健康,因为你们有消化能力,更因为……”他看着远处的梯田,“因为你们在做对的事。省里不希望永丰倒了之后,留下的资源被投机者瓜分,然后重走老路。”
我把文件袋收好:“你先去医院照顾张总。永丰的事……等考察结束后,我们详谈。”
张子轩离开后,我独自在工棚里打开文件袋。里面的资料触目惊心——永丰的实际负债比公开数据高出40%,三个新建的加工厂产能利用率不足30%,但他们的冷链物流网络和省级渠道关系,确实有巨大价值。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份手写的便签,字迹潦草但有力:
“林晓,永丰二十年的积累,不能白费。子轩信你,我也……试试。若真有那天,善待那些跟着永丰吃饭的人。——张永丰”
便签的日期是三天前。
我把资料收好,走出工棚。山风拂面,带着深秋的凉意。
周三清晨五点,云雾岭全员到岗。
晨雾中的工地安静而有序:工人们最后检查步道栏杆,保洁员清扫路面落叶,厨房飘出蒸包子的香味——那是给考察团准备的简餐,用的是青河基地的面粉和山野菜。
七点半,陈默做最后巡查。他拿着 checklist,一个个点位核对:竹亭的榫卯是否严实,观景台的木板有无毛刺,导览牌的二维码能否正常扫描……
柳青在技术帐篷里盯着六块监控屏。大屏上,青河基地的日出画面已经传过来,老周正带着农户在菜地里晨间巡检。数据面板跳动着:气温12.3℃,湿度85%,土壤墒情良好。
八点整,山脚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孙怀圣的对讲机响了:“车队到了!八辆车!打头的是省委的考斯特!”
“各点位准备!”我按下对讲机。
考察团沿着新修的步道缓缓上山。省委李书记走在最前面,六十岁左右,身板硬朗,爬山速度不慢。周副省长在旁边介绍,张薇跟在后面,朝我微微点头。
陈默在第一个观景台做讲解:“李书记,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原本是个陡坡。我们设计时没有大挖大填,而是顺着山势做了这个悬挑平台。您看脚下的支撑柱——”
他指向平台下方:“用的是本地青石,每块石头都来自三公里内的采石场。这样既减少运输成本,又保持了建筑与环境的协调。”
李书记俯身细看石柱的纹理:“这个做法好。乡村振兴,最怕的就是大拆大建,把乡村建成了城市。”
走到手工作坊区时,几个青河来的农户正在编竹篮。赵静兰安排的金牌导游轻声解说:“这些师傅都是我们合作社的农户,农闲时做手工,一年能增加两万多元收入。游客可以现场体验,做好的竹篮可以买走,也可以通过电商配送到家。”
李书记驻足观看,还上手试了试编竹条:“这个模式好。一二三产融合,不是口号,是实实在在的增收。”
在生态梯田区,柳青操作大屏展示了实时数据。李书记掏出手机,真的扫了田边的二维码——跳出这亩梯田的详细档案:土壤改良记录、茶苗品种、预计采收时间、甚至农户的信息。
“这个溯源,真实吗?”李书记问得直接。
“百分之百真实。”柳青上前,“数据来自传感器自动采集和农户人工记录的双重校验。如果李书记有兴趣,我们现在就可以视频连线这片梯田的负责人。”
说着,他点击屏幕上的通话键。几秒钟后,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正是我们面前的这片梯田。
“李……李书记好!”汉子有些紧张,“我是这片茶园的负责人王大柱,青河村来的。”
“王师傅,你这片茶苗长得不错啊。”李书记对着屏幕说。
“托政策的福!这片地原来荒着,山川来了之后,教我们做梯田保水土,还给我们保底收购……”王大柱越说越顺,“我算过了,明年春茶下来,一亩地能挣三千多,比种玉米强!”
考察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最后在指挥部简易会议室,李书记开了个现场会。
“今天看了云雾岭,我很有感触。”他环视众人,“乡村振兴,关键在‘兴’什么?是兴产业,兴人才,兴文化。山川集团这个模式,我看有几点值得总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