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人这一胎怀得倒是安稳,竟也没人暗中下手,真不知赵容华心里又在盘算些什么。
“去,照着方子熬几服药来,仔细着别让人瞧见。”赵容华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郁气。
青絮连忙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张罗。
吟花见她出去,便上前来。
“容华这是怎么了?奴婢瞧您神色不豫,可是身子不爽利?”
她自然知晓赵容华是因着四皇子被赐名一事心烦意乱。
赵容华不悦地睨了吟花一眼,“不必伺候了,退下吧。”
“是奴婢多嘴了。”吟花却不急不缓地收起帕子,唇角反而漾开一丝浅笑,“今日皇后娘娘平安诞下嫡子,又是天降祥瑞之兆,容华合该替陛下高兴才是。”
“怎么?姑母让你来,就是专程来给本容华添堵的?”赵容华猛地坐直身子,一双美目含嗔带怒,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怨怼。
“容华莫要动气,奴婢不过是据实而言。何况奴婢是顺国公府出来的,自然事事以容华为先,盼着您好。”
赵容华从鼻间逸出一声冷哼,“为本容华好?那凤位上坐着的可是谢家女!姑母乃先帝元后,如今贵为太后,我赵家女儿理应入主中宫!”
“容华,慎言!”吟花脸色骤沉,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姑母倒是给你撑了好大的腰,三番两次骑到本容华头上作威作福。”赵容华纤指重重叩在紫檀小几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奴婢不过是遵照太后娘娘吩咐行事。容华还需谨言慎行为好,若是落下什么话柄,届时只怕太后娘娘也难保全您。”
赵容华讥诮一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给本容华滚出去!”
前面这话却又不像是对吟花说的。
吟花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赵容华一眼,便躬身退下。
约莫一炷香后,青絮端着药碗进来,“主子,药煎好了。”
赵容华接过那墨色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她执起绢帕轻拭唇角,抬眸看向青絮,“可有人瞧见?”
青絮连忙摇头,“奴婢办事您放心,都是拣那僻静小路走的。”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主子,如今皇后娘娘甫得嫡子,又占着祥瑞名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您平安诞下龙嗣,日后才好与皇后周旋。”
赵容华抬手轻抚小腹,这里已悄然孕育着两个多月的身孕。
内务府记档的月信日子早已打点妥当,眼下除了几个心腹,再无人知晓。
她盘算着,待到八月太后寿辰之时再公之于众,正好双喜临门。
所幸这些时日皇帝为着苏南水患焦头烂额,若是常来春和殿,只怕早晚要看出端倪。
“你又不是没听见表哥那话,谢氏生的那个孽障,表哥竟赐了字!”赵容华贝齿紧咬,手中绢帕几乎要被绞碎。
后位不是她的也就罢了,这储君之位她定要为自己的孩儿争上一争。
只不知腹中这块肉是龙是凤。
不过凭着她的母家势大,便是个公主皇帝也不会苛责。
至多叹一句自己肚子不争气罢了。
“有没有这个福分还两说呢,主子且宽心。”青絮上前为她轻轻揉按肩颈,“本朝立储讲究年满六岁,孩童年幼易夭,赐名字又如何?这十几年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谁又能说得准呢。”
——
待锦姝醒来时,宸哥儿早已被奶娘喂饱,此刻正裹在明黄襁褓中酣睡。
“娘娘您瞧,小主子睡得多香甜。”秋竹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到锦姝榻前。
锦姝勉力撑起身子,纤指轻柔抚过宸哥儿粉嫩的面颊,唇角不自觉漾开温柔笑意,“我的宸哥儿,自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主子这眉眼,真真是随了娘娘呢。”梅心也笑着凑趣。
殿内宫人纷纷附和:
“娘娘天姿国色,小主子自然也是玉雪可爱。”
“瞧这鼻梁,倒与陛下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了好了,小主子还睡着,你们这般喧哗成何体统。”秋竹虽这般说着,眼角笑意却未减分毫,“娘娘可觉着饿了?奴婢让水仙去熬碗燕窝粥可好?”
锦姝微微颔首,“去吧,我正好有些饿了。今日凤仪宫上下皆有赏,你们且去领赏罢。”
宫人们喜笑颜开地谢恩退下,寝殿内只余秋竹随侍。
霎时静谧下来,唯闻宸哥儿均匀的呼吸声。锦姝凝望着孩儿恬静的睡颜,只觉满心柔软。
忽然宸哥儿小嘴微嘟,小手在空中挥了挥,似是在回应母亲的注视。
锦姝被他这娇憨模样逗得莞尔,忍不住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陛下此刻在何处?”锦姝轻声问道。
“陛下还在前头批折子呢,说是怕扰了娘娘清梦。”秋竹上前为锦姝掖好被角,“娘娘才生产完,用了粥再歇会儿罢。”
锦姝从善如流地点头。
至晚间歇息时分,姜止樾坐在床沿,由着锦姝将头轻靠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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