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华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起身,领着殿内一众宫人敛衽行礼:嫔妾恭迎徐妃娘娘。”
待礼毕起身,她才抬眸,语气谨慎地问道:“不知徐妃娘娘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何吩咐?”
徐妃唇角微弯,缓步上前,细细端详了陈容华片刻。
眼前的女子依旧是一副温婉素净的打扮,眉目柔和,只是那眼神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戒备。
她伸手,轻轻握住陈容华的手,触感微凉。
“陈妹妹,”徐妃的声音放得格外柔软,带着些许歉疚,“从前种种,皆是姐姐的不是。姐姐性子急,有时说话行事欠了考虑,若有得罪妹妹之处,还望妹妹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姐姐一般见识。”
陈容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浅笑,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徐妃温热的手中抽回,微微欠身:“娘娘言重了。过去的事,嫔妾早已不放在心上。娘娘能来,嫔妾心中只有欢喜。”
徐妃将她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眸光微闪,却不再多言,只含笑走到上首的暖榻边坐下,又朝陈容华招了招手:“妹妹快坐,站着说话多累人。”
陈容华依言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姿态恭谨。
徐妃这才转向殿外,扬声道:“把东西都拿进来。”
话音落下,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精巧的雕花木匣,依次放在陈容华面前的桌案上,足足有七八件之多。
徐妃笑吟吟地指着那些匣盒:“妹妹瞧瞧,这些都是本宫让人从库房里精心挑出来的。大多是本宫母族那边送来的时新玩意,有苏绣的料子,苏南的官窑瓷器,还有几样小巧的金玉首饰。”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容华素雅的衣饰上,“本宫见妹妹平日装扮清雅,特意多挑了些素净的颜色花样。只是……本宫自己偏爱鲜亮些的,所以这素色的物件或许不如那些颜色俏丽的多,妹妹可莫要嫌弃。”
陈容华的目光扫过那些显然价值不菲的匣盒,并未立刻去碰触,而是抬眸看向徐妃,声音平和:“娘娘厚爱,嫔妾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娘娘突然赐下这许多厚礼,不知……”
徐妃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笑容愈发和煦:“什么禄不禄的,不过是些姐妹间的体己心意。妹妹快打开看看,可有合眼缘的?若是不喜欢,本宫再让人换别的来。”
陈容华依旧坐着未动,只淡淡道:“娘娘美意,嫔妾感激。只是嫔妾位分低微,日常用度简朴,实在用不上这许多贵重之物,平白放着,倒是可惜了。”
“用不上也无妨,”徐妃不以为意地笑道,“妹妹可以留着赏人,或是收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一点心意罢了,妹妹莫要推辞,倒显得生分了。”
她说着,眼神已不由自主地飘向殿内深处,状似随意地问道,“怎么不见礼哥儿?往常这个时辰,他该是已经起身了吧?”
陈容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中却无甚笑意:“娘娘若想见二皇子,直言便是。嫔妾并非那等心胸狭隘、刻意阻挠之人。”
说罢,她侧首对身旁的宫女吩咐,“去请二皇子过来,就说……徐妃娘娘来看他了。”
徐妃闻言,垂下眼帘,一手轻轻按在心口,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刻意渲染的伤感:“妹妹是知道的,礼哥儿……是本宫的命根子。陛下念及骨肉亲情,才允了本宫来探望。这份恩典,本宫日夜感念。”
陈容华只静静坐着,未接这话,面上神色难辨。
不多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奶娘牵着二皇子的手走进殿内。
小小的孩童穿着杏黄色的小袍子,头发梳得整齐,小脸圆润,只是眼神有些拘谨。他先走到陈容华面前,依着规矩,像模像样地拱手行礼:“儿臣给陈娘娘请安。”
陈容华脸上这才露出真切的笑意,柔声道:“礼哥儿乖。”
二皇子起身,又转向徐妃,同样行礼,声音却平直了许多:“见过徐妃娘娘。”
徐妃的目光从孩子进门起便紧紧黏在他身上,此刻见他行礼,竟猛地从榻上站起,几步上前,伸出手似想触碰孩子的脸颊,却在半途又生生顿住,指尖微微发颤。
“礼哥儿……”她声音哽咽,眼圈瞬间红了,“你……你可还怨着母妃?”
二皇子小眉头微微蹙起,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徐妃见状,泪水似要滚落,却强忍着,越发哀切道:“是了,母妃从前……待你不好。你若不怨,反倒是稀奇了。可礼哥儿,母妃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看,母妃给你带了好些你从前喜欢的玩意儿,都在那儿呢。”
她指向那堆锦盒木匣。
二皇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道:“徐妃娘娘,父皇早有旨意,儿臣此后由陈娘娘抚养。儿臣在宫中,只有陈娘娘一个母妃。请娘娘……莫要再如此称呼,以免宫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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