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那戏谑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话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陈恪刚刚因“敛息符”而获得的一点微弱安全感。
他察觉到了?他察觉到了什么?
是昨晚牌桌上自己那反常到诡异的运气,还是今天自己这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模样引起了怀疑?亦或是……那所谓的“因果煞线”,连旁人都能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陈恪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出租屋,反手将门锁死,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
屋内静悄悄的,王胖子和大刘都上班去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窗户茶几,那块盖着关公像的旧毛巾,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盖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向下张望。楼下只有几个遛弯的老人和奔跑的孩子,并无赵刚那辆扎眼跑车的踪影。
“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他喃喃自语,试图安慰自己。敛息符在胸口散发着稳定的微热,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抚着他狂跳的心脏。
然而,那种被无形目光窥视的感觉,却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恪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他严格按照老道士的嘱咐,清心寡欲,非必要绝不出门。推掉了所有可能的应酬和娱乐,甚至连王胖子喊他下楼吃烧烤都找借口拒绝了。工作上,他变得异常低调,对赵刚更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任何接触。
那些曾经让他欣喜若狂的“偏财”机会,如今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疫。路过彩票站,他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同事闲聊说起股票、基金,他闭口不言;就连公司群里发的随机红包,他都强忍着不去点开——尽管那几个块钱的红包可能并无煞气,但他不敢赌,一丝一毫的贪念都不敢有。
这种刻意的压抑,让他身心俱疲。原本就因为刀灵之事而紧绷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脆弱。夜里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醒,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失眠,眼睁睁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他开始仔细观察身边的人,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中捕捉到一丝异常。
王胖子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下班就抱着手机刷短视频,偶尔会抱怨两句:“恪子,你最近咋了?跟个小媳妇似的闷在屋里,发财了怕我们借钱啊?”
大刘则细心些,某天晚上倒水时,看着陈恪浓重的黑眼圈和消瘦下去的脸颊,忍不住问道:“恪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他们的关心看起来真诚而自然,不似作伪。陈恪稍稍松了口气,也许赵刚那次真的只是巧合的调侃?
但很快,另一件事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天下午,他因为一份文件需要找赵刚签字,硬着头皮去了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时,赵刚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打电话。
“……嗯,我知道,是有点邪门……手气好得不像话……”赵刚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我也觉得不对劲,回头再细查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恪的脚步瞬间僵在门口。
邪门?手气好得不像话?细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赵刚在说谁?是在说他吗?
就在这时,赵刚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看到是陈恪,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那副惯常的、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笑容,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回头再说”,便挂了电话。
“有事?”赵刚坐回宽大的办公椅后,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个压低声音、透着疑窦的人不是他。
“赵……赵经理,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陈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递上文件的手指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赵刚接过文件,随意扫了一眼,便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递还给他。整个过程,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陈恪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带着一种审视,一种仿佛要看穿他心底秘密的锐利。
陈恪接过文件,道了声谢,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工位,他心脏还在怦怦狂跳。赵刚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他在调查自己!为什么?就因为赢了他一次钱?这说不通。难道……赵刚也知道一些关于“那种东西”的事情?
这个念头让陈恪不寒而栗。
下班回到家,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前有索命的刀灵,后有可能窥破秘密的上司,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张正在缓缓收拢的网里,无处可逃。
胸口贴身存放的敛息符依旧散发着暖意,但他能隐约感觉到,这暖意似乎比刚拿到时……微弱了一丝。老道士说过,符力会随时间流逝而减弱。
危机并未解除,只是在倒计时。
他必须做点什么。坐以待毙,结局只能是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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