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的身影融入听雨阁幽暗的巷弄深处,如同水滴汇入墨池,消失无踪。可他那句裹挟着冰冷威胁的话语,却像一根毒刺,牢牢扎在陈恪的心头。
雾隐山……信号不好……容易出意外……
这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警告,宣告着他接下来的行程绝不会平静。赵刚就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绝不会轻易放弃他盯上的“猎物”和那枚能克制刀灵的净元珠。
陈恪站在原地,青石板的凉意透过鞋底蔓延上来,让他有些发僵。周围光怪陆离的灯笼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模糊而警惕的面孔,那些隐藏在斗篷和阴影下的目光,似乎也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窥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必须离开这里。
他不再停留,循着来时的记忆,快步走向巷口那面荡漾着透明涟漪的砖墙。一步踏出,冰冷的水膜感再次掠过全身,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
潮湿霉烂的空气、淅淅沥沥的雨声、城市遥远的背景噪音重新将他包裹。他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厂区,站在爬满枯藤的红砖墙前,仿佛刚才那诡谲的听雨阁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
但胸口的净元珠散发着稳定的暖意,脑海中清晰记着的雾隐山信息,以及赵刚那阴鸷的眼神,都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没有回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开了一个临时的钟点房。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需要一个暂时摆脱可能监视的地方。
反锁房门,拉上窗帘,陈恪坐在狭窄的床上,将净元珠握在手中,感受着那祥和的力量在掌心流转,稍稍驱散了心中的寒意。
去雾隐山,风险极大。且不说赵刚极有可能尾随或设伏,就是那茫茫原始山林本身,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毒虫猛兽、复杂地形、恶劣天气,任何一个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百晓轩老者也说了,即便找到那位可能存在的天眼高人,对方是否愿意出手,还是未知数。
这更像是一场希望渺茫的赌博。
可是,不去呢?
敛息符已近乎失效,全靠净元珠勉强压制着刀灵。但这压制并非永久,珠子内的祥和之力也在不断消耗,与刀灵凶煞之气的对抗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一旦净元珠力量耗尽,或者被赵刚设计夺走,等待他的,便是刀灵彻底反噬,形神俱灭。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陈恪苦笑一声,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珠子。他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唯一的生路,就是纵身跃向对面那云雾缭绕、不知是否存在的彼岸。
必须去!而且,要快!要在赵刚布置好一切之前,打他一个时间差!
他拿出手机,开始查询前往雾隐山所在地的交通方式。最近的一班长途汽车是明天清晨六点。他立刻在网上订了票。
然后,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他离开小旅馆,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去了几家不同的户外用品店和药店,分别购买了一些必需品:结实的登山鞋、防水冲锋衣、压缩饼干、高能量巧克力、饮用水、急救包、驱虫蛇药、指南针、强光手电、多功能刀具……他将这些东西塞满了一个新买的登山包。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一趟出租屋。他需要拿一些个人证件和少量现金,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诱饵”,或者说,一个能让赵刚判断失误的烟雾弹。
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区,他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楼下隐蔽处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和车辆,才快速溜了上去。
用钥匙打开门,屋内静悄悄的,王胖子和大刘都还没回来。他松了口气,迅速行动,将必要的证件和现金收好。然后,他走到窗前,看着那块依旧盖着关公像的旧毛巾。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没有去碰雕像,而是从旁边拿起一个之前装小摆件的空盒子,将几块差不多重的石头小心地放进去,用旧报纸填满空隙,然后盖上盖子,用胶带封好。他将这个“假盒子”塞进了床底一个显眼又容易翻找的位置。
他希望,如果赵刚真的来搜查,这个精心伪装的空盒子能暂时吸引他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久留,背上准备好的登山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平凡梦想和如今噩梦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他再次住进了另一家更偏远些的小旅馆,用现金支付。这一夜,他几乎无眠,耳朵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胸前的净元珠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色未亮,城市还在沉睡。陈恪退了房,压低帽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没有直接去长途汽车站,而是先到了城市另一头的某个地铁站。他在地铁里换乘了几次,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从另一个出口出来,再次打车,前往长途汽车站。
这种反跟踪的手段,他还是从电影里学来的,不知道对赵刚那种人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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