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生活,因那缕心火余烬而彻底改变。他依旧是那个资质平庸、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每日完成着砍柴、挑水、打扫讲经堂等繁琐杂役。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每一个深夜,他都在与那缕微光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与探索。
他发现,这缕心火余烬虽无法直接提升他的灵力总量,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淬炼”与“洞察”之能。
夜深人静,他盘膝坐在自己那间简陋屋舍的硬板床上,再次尝试引导那缕淡金暖流。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让其随《青云诀》运转,而是尝试着,以心神为引,驱动这缕暖流,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去“刮擦”自己那狭窄而滞涩的经脉。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暖流所过之处,经脉壁障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刺痛,仿佛要将那淤塞之处强行凿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但他紧咬着牙关,脑海中浮现出陈恪长老直面魔君、化身火炬的决然身影,浮现出留影壁上那“破妄”符文的浩大意蕴。
“这点痛苦,与长老相比,算得了什么!”他心中低吼,眼神异常坚定。
淡金暖流在他的意志驱动下,顽强地、一寸寸地冲刷着经脉中那些因资质所限而天生淤塞的“杂质”。这些杂质,在暖流那蕴含“破妄”意蕴的灼烧下,竟真的开始微微松动、瓦解!
一夜过去,天色微明。
林晚瘫倒在床上,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苍白,神魂传来的虚弱感比上次更甚。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带着疲惫与兴奋的笑容。
他成功了!
虽然仅仅只是将一条主经脉中最细微的一处淤塞冲刷得松动了一丝,效果微乎其微,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吸纳灵气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一分!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心火之力淬炼己身的可行性!
这条路,走得通!
自那以后,林晚开始了更为艰苦,也更为隐秘的修行。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完成杂役的外门弟子。夜晚,他便化身成为与自身资质搏斗的苦修者,以心火为刃,一点点刮削着束缚他的天生枷锁。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痛苦周而复始。每一次淬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对心神与意志是极大的考验。有好几次,他都因消耗过度而险些昏厥,甚至引起了些许内伤。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那盏悬于识海的心灯虚影,那缕与古印若有若无的联系,以及内心深处那份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支撑着他一次次从虚脱中爬起,再次投入到那看不到尽头的自我淬炼之中。
与此同时,他也未曾放下对“破妄”意蕴的感悟。每当心神消耗过大,无法继续淬炼时,他便凝神观想那盏心灯,回忆留影壁上的符文,尝试理解那份“斩断虚妄,守护真实”的核心真意。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发生了变化。讲经堂执事讲解功法时那些曾经觉得云山雾罩、只能死记硬背的关窍,如今偶尔能灵光一闪,窥见其背后蕴含的些许道理。甚至与人相处时,对方一些细微的表情、语气,他也能更敏锐地捕捉到其下隐藏的真实情绪。
这种变化并非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提升,是“智慧”的火花。
这一日,外门季度小比。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林晚站在角落,看着场中那些修为已达炼气四层、五层,甚至六层的同门施展法术,剑气纵横,眼中并无羡慕,只有一片平静。
轮到他上场,对手是一名炼气四层的弟子,擅长一手“缠丝劲”,灵力阴柔绵长,极为难缠。以往遇到这样的对手,林晚往往撑不过十招便会因灵力不济而落败。
这一次,两人交手。
对手的缠丝劲如影随形,试图消耗、束缚他。林晚依旧只是炼气三层,灵力远逊于对方,但他步伐沉稳,眼神清澈。在那淡金暖流潜移默化的淬炼下,他的经脉虽未拓宽多少,却比以往坚韧了数倍,对灵力的掌控也更为精细。
他不再试图与对方硬拼灵力,而是凭借着日益敏锐的感知,捕捉着对方灵力运转中的细微间隙与薄弱之处。同时,他引动了识海中那缕“破妄”意蕴,目光如炬,直视对手招式变化的核心。
在对手一招“灵蛇出洞”直取他胸口,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林晚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法术,只是将全身灵力凝聚于指尖,以《青云诀》中最基础的一式“指石成金”,点向了对手灵力流转轨迹中一个极其隐晦的节点!
这一点,时机、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巅!仿佛早已预判了对方所有的变化!
“噗!”
一声轻响,对手那原本绵延不绝的缠丝劲猛地一滞,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灵力瞬间紊乱!整个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
林晚并未追击,手指而立。
场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炼气三层赢了四层?”
“他怎么看出王师兄的破绽的?”
“那一指……好精准!”
负责裁判的执事也露出讶色,深深看了林晚一眼,宣布道:“林晚,胜!”
林晚面色平静,对着裁判和对手行了一礼,默默走下擂台。没有人知道,为了这看似取巧的一击,他经历了多少个日夜的痛楚淬炼与心神感悟。
微光虽弱,已能破障。
星火虽微,终将燎原。
他的道,正在这无人瞩目的角落,以一种最艰难、最缓慢,却也最坚实的方式,悄然铺展。而他与那印中残魂的共鸣,也随着他自身的成长与心火的壮大,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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