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月圆之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裹挟得密不透风。豆大的雨点砸在沈月绣艺纪念馆的玻璃幕墙上,汇成蜿蜒的水痕,将馆内的灯光折射成破碎的光斑,落在地下库房的青石板上,宛若一地跳动的碎银。
库房深处,恒温恒湿系统的低鸣与窗外的雷鸣交织,空气中弥漫着老绣品特有的丝线霉味与檀香混合的气息。顾清媛指尖捏着梅若鸿日记的泛黄纸页,指腹能清晰摸到字迹凹陷的纹路——“双姝绣针脚需互为阴阳,一呼一吸间起落,错半针则机关自锁,再错则引爆炸药”,每一个字都像是梅若鸿当年写下时,用尽了全身力气。
“地图标注的藏匿点就在这面墙后。”柳承宇戴着白手套,手持金属探测器在石壁上缓慢移动,探测器发出“嘀嘀”的轻响,在刻满朱莲纹的区域停下。他手中的铜制钥匙泛着暗黄的光泽,钥匙柄上的“心”字纹路与石壁中央一朵朱莲的花蕊完美契合,“沈月和梅若鸿当年真是用心良苦,这石壁是双层结构,外层是普通青石,内层夹着钢板,除非用双姝绣的节奏触发机关,否则就算用炸药也炸不开。”
秦红将随身携带的绣具铺在临时搭建的木桌上,银针在灯下发着冷光,丝线整齐排列成红、金、银三色——红色是沈月惯用的桑蚕丝,金色是嵌绣专用的金线,银色则是梅若鸿独有的银线。“我练了三天双姝绣的针法,现在能做到与苏晚晴的针脚误差不超过半毫米。”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苏晚晴身上,“准备好了吗?”
苏晚晴点头,指尖拈起银针,手腕轻抖,丝线如流星般刺入绣布。她的绣法带着苏玉芙特有的温婉灵动,针脚细密如鱼鳞,每一针落下都与秦红的动作形成奇妙的呼应——秦红绣“莲”的轮廓,刚劲有力;苏晚晴绣“心”的脉络,柔婉缠绵,两人一刚一柔,恰好契合了双姝绣“阴阳相济”的精髓。
陆景年站在库房入口,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他腰间的配枪上膛,右手始终按在枪柄上,耳朵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响。暴雨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库房通风管道的深处,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蛰伏。“大家小心,可能有人已经潜入了。”他低声提醒,目光锁定通风管道的出风口,那里的灰尘被气流吹动,微微扬起。
就在这时,苏晚晴的最后一针落下。随着“嗤”的一声轻响,绣花绷底部的暗格完全弹开,石壁上的朱莲纹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纹路顺着石壁蔓延,最终汇聚成一个圆形的凹槽。柳承宇立刻将铜制钥匙插入凹槽,轻轻转动——“咔哒”一声脆响,石壁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密室。
密室里没有灯光,只有石壁缝隙中透进的微弱光线,照亮了中央石台上的锦盒。锦盒长约三尺,宽约两尺,表面绣着完整的“莲心”图案,红金相间的绣线在微光下泛着华贵的光泽,正是沈月独有的“金丝嵌绣”技法。“这就是山河绣卷的存放处。”柳承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要打开锦盒。
“别动!”苏晚晴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落在锦盒边缘,那里缠绕着一根极细的银线,银线的另一端隐入石壁的小孔中,“这是银线绣的触发装置,只要我们打开锦盒,银线就会被扯断,进而引爆藏在石壁里的炸药。”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锦盒边缘的银线——那银线细如发丝,在微光下几乎隐形,若不是苏晚晴从小练习刺绣,眼神异于常人,根本无法察觉。柳承宇冷汗直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张岚之前整理库房时,曾来过这个区域,难道是她做的手脚?”
这个名字让顾清媛心头一沉。张岚在纪念馆工作了五年,对馆内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对梅社历史和沈月绣艺的了解甚至不亚于她。可自从金陵之行回来后,顾清媛就发现张岚有些异常——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山河绣卷的进展,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阴鸷。
“不止是做手脚,她可能一直都在跟踪我们。”陆景年走到通风管道的出风口下,捡起一根掉落的红丝线,那丝线的材质与沈月绣艺的“桑蚕丝混金丝”完全一致,“这根丝线,应该是她潜入时不小心挂在管道边缘的。”
话音刚落,库房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应声亮起,发出昏暗的红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黑暗中,通风管道的出风口被强行撬开,一个黑影顺着管道滑了下来,落地时悄无声息,像是一只蛰伏的夜枭。
“谁?”陆景年立刻举枪对准黑影,应急灯的红光映照在黑影身上,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轮廓。黑影穿着一身银灰色的旗袍,手中握着一把绣花针,针尾系着一缕银丝线,在红光下泛着冷光。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被银色面具覆盖的脸。面具上刻着镂空的朱莲纹,与苏晚晴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银雀?”顾清媛失声惊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岚对双姝绣和山河绣卷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她就是潜伏在身边的“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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