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荒草的碎屑,打在脸上生疼。陆景年攥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的手指泛白,指腹一遍遍摩挲着最后一页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市局局长夫人笑靥温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锐利,和他记忆里那个总是端着热茶、待人亲和的长辈形象,判若两人。
“她……”陆景年喉结滚动,声音艰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小时候见过她很多次,每次来家里做客,都会给我带糖。”
顾清媛凑过身,目光落在照片上,心脏跟着一紧。照片里的女人穿着三十年前流行的碎花衬衫,挽着顾清媛外婆的胳膊,两人姿态亲昵,不像是被迫共事的样子。她忽然想起外婆说的话,三十年前,外婆和外公都是时空之门研究项目的成员,而鱼鹰的人混了进来——难道这位局长夫人,就是当年混进来的内鬼?
“会不会从一开始,她就是鱼鹰的人?”顾清媛轻声道,指尖点在照片上女人的脸上,“你看她的眼神,和老鬼的狠戾不一样,是那种藏得很深的算计。”
张磊蹲在一旁,手里捏着一根枯草,闻言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我父亲的日记里写过,当年鱼鹰渗透研究项目时,有两个核心内鬼,一个代号‘夜莺’,负责情报传递,一个代号‘秃鹫’,负责铲除异己。而这位局长夫人,在日记里的代号是‘晚莺’,和‘夜莺’只差一个字,却从未被归为内鬼之列。”
他顿了顿,把枯草扔在地上,声音压得更低:“我查过她的履历,三十年前,她原本是研究项目的资料员,后来突然辞职,没过多久就嫁给了当时还是副局长的市局局长。而我父亲牺牲的那天,正是她结婚的纪念日。”
这话一出,陆景年和顾清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时间点如此巧合,绝非偶然。
外婆坐在水泥墩上,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忽然开口:“晚莺……这个名字我记得。当年她是项目组里最年轻的姑娘,手脚麻利,嘴也甜,大家都很喜欢她。可后来,她突然说家里有事要辞职,走的那天,你外公还送了她一支钢笔。”
外婆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怅然,随即又染上一层后怕:“现在想来,她辞职的时间,刚好是你外公发现项目组有内鬼的第三天。恐怕那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只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陆景年猛地合上笔记本,眸色沉得像淬了冰:“这么说,市局局长很可能也牵扯其中?他娶了晚莺,到底是不知情,还是……同流合污?”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市局局长手握重权,若是他也站在鱼鹰那边,那他们现在的处境,无异于羊入虎口。
张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我倾向于他不知情。或者说,他一开始不知情,后来察觉了,却被晚莺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妥协。”
“你怎么确定?”顾清媛追问。
“因为三年前,你父亲的车祸案。”张磊看向陆景年,语气郑重,“当年负责调查这起案子的,就是市局局长。所有证据都指向意外,但我后来偷偷翻查卷宗,发现有一份关键的刹车痕迹鉴定报告,被人动了手脚。而那份报告的签署人,是局长的亲信,可卷宗的最后一页,却有一个浅浅的、被擦掉的批注——‘存疑,待查’。”
张磊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陆景年心里积压多年的迷雾。
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出事后,局长曾亲自来家里慰问,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当时他只觉得那是官话套话,现在想来,局长的眼神里,分明藏着一丝难掩的愧疚。
“他是在暗中调查?”陆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很有可能。”张磊点头,“鱼鹰的势力太大,他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只能小心翼翼地留痕,等待合适的时机。”
就在这时,顾清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明晚八点,城西旧茶馆,一人来。”
没有署名,没有前缀,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顾清媛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举着手机给众人看:“这是谁发的?会不会是陷阱?”
夜风更急了,荒草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磊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短信内容,又查了查陌生号码的归属地,眉头紧锁:“这个号码是临时卡,查不到源头。但城西旧茶馆……我父亲的日记里提过,那是当年研究项目组的秘密联络点。”
外婆的脸色倏地变了:“旧茶馆?那里不是早就被拆了吗?”
“是拆了,”张磊沉声道,“但三年前,有人在原址上,重新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茶馆,对外宣称是复古怀旧,实际上……恐怕是鱼鹰的新据点。”
陆景年的目光落在短信上,又扫过手里的笔记本,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翻开笔记本,找到夹在里面的一张小小的、被折叠起来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张磊父亲潦草的字迹:“晚莺非鹰,心向启明,若遇绝境,可寻旧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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