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雨夜的公路上疾驰,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旧挡不住瓢泼大雨模糊视线。车窗外的霓虹灯光被雨水揉碎,化作一片片斑驳的光晕,晃得人眼睛发酸。
车厢里的空气沉闷得近乎凝固,陆景年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死死攥着那半块鹰首玉佩,冰凉的玉质触感透过皮肤渗进骨子里,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寒意。林墨那张脸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从警校时并肩训练的笑容,到巷口对峙时的阴鸷眼神,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你还好吗?”顾清媛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轰鸣的雨声里格外清晰。
陆景年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没事。”
可那紧抿的唇角,攥得发白的指节,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狼狈与煎熬。
顾清媛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将车速放缓了些。她知道,有些事,不是一句“没事”就能揭过的。那个叫林墨的男人,是陆景年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碰着疼。
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老街,两旁是青瓦白墙的老房子,路灯昏黄,雨丝细密,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静谧。顾清媛将车停在一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前,熄了火,转头看向陆景年:“这是我外婆留下的老房子,很少有人知道,暂时安全。”
陆景年抬眼望去,小楼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即使在雨夜,也透着几分生机。他点了点头,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顾清媛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快步跟上来,将伞面大半都倾向他那边:“别淋着了,你身上还有伤。”
陆景年这才想起,巷口对峙时,他的胳膊被警察的警棍扫到,此刻隐隐作痛。他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顾清媛走进小院,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进了那栋老房子。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雨夜的湿冷。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老式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角落里摆着几盆绿植,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顾清媛找了干净的毛巾递给他:“擦擦吧。”又转身去厨房烧水,“我去煮点姜汤,驱驱寒,免得感冒。”
陆景年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目光却落在了墙上的一张老照片上。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眉眼间竟和林墨有几分相似。他的心猛地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这是我外公。”顾清媛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恰好看到他盯着照片出神,便解释道,“他以前是军人,参加过很多任务,后来……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
陆景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林墨的人?”
顾清媛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陆景年的脑海里炸开。他猛地转头看向顾清媛,眼神锐利如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媛放下姜汤,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照片上,语气复杂:“我外公牺牲的那次行动,和三年前你跟林墨执行的缉毒任务,是同一个案子。”
陆景年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当年,我外公是那个案子的总指挥。”顾清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查到,那个贩毒团伙背后,牵扯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就是现在的黑鹰组织。而林墨,当时是他安插在团伙里的卧底。”
卧底?
陆景年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场爆炸,想起林墨消失前留下的那截焦黑的衣角,想起陵园里那座冰冷的墓碑,无数的碎片在脑海里拼凑起来,却指向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真相。
“那他为什么……”陆景年的声音发颤,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任务失败了。”顾清媛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我外公在爆炸中牺牲,林墨的身份也暴露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只有我知道,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陆景年追问。
顾清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递给陆景年:“这是我外公的日记。”
陆景年接过笔记本,手指微微颤抖着翻开。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着当年的点点滴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林墨未死,暗线尚存,黑鹰之秘,藏于归雁。
归雁。
正是那枚玉佩的名字。
陆景年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行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原来,林墨不是叛徒,他是卧底。那三年来的隐忍,巷口的对峙,威胁的话语,全都是伪装。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陆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一丝不解。他和林墨是最好的兄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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