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血谏的余音未散,西北的烽火已映红了半边天。
紫禁城上空,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林晚栀坐在长春宫偏殿,面对桌案上堆叠如山的弹劾奏折和那封冰冷的西北急报,脸上无波无澜。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着她苍白而沉静的脸。
锦心在一旁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她能感觉到,自家娘娘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何等惊涛骇浪。
“十二名言官,左都御史陈秉章牵头的血谏,呵,好大的阵仗。”
她轻轻翻开最上面一本奏折,朱红的谏言刺目惊心。
“牝鸡司晨,干预朝政,构陷妃嫔,逼死贤妃……真是字字诛心,句句泣血啊。”
“娘娘,陈大人他们这是血口喷人!”
锦心忍不住道。
“贤妃是自尽,德妃是自己服毒,与娘娘何干?西北战事不利,那是靖西王狼子野心,与娘娘更无干系!”
“有没有干系,不重要。”
林晚栀合上奏折,语气平淡。
“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靶子,一个替罪羊。皇上御驾亲征,朝野不安。我掌着凤印,协理着朝务,还‘逼死’了两个高位妃嫔,自然是最合适的靶子。扳倒我,一来可‘清君侧’,二来可‘正朝纲’,三来……若西北真有不测,也算有个交代。一石三鸟,何乐不为?”
锦心听得心惊胆战:
“那……那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等。”
林晚栀只吐出一个字,目光转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等一个机会,等一把……能破开这僵局的刀。”
这把刀,很快就来了。
次日,早朝。
因皇帝不在,由内阁三位阁臣主持,在文华殿议事。
陈秉章等十二名言官,再次当廷跪谏,涕泪横流,痛陈熹妃之“罪”,请内阁“以国事为重,暂收凤印,还政于朝”。
首辅李崇光端坐上首,眼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词。
次辅张明远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群辅王守仁性子火爆,刚要拍案斥责,便被李崇光一个眼神制止。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喝:
“皇贵妃懿旨到——”
殿内一静。
只见苏培盛手捧懿旨,昂首而入,身后跟着数名龙骧卫,押着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死灰的太监。
“奉皇贵妃娘娘懿旨,”
苏培盛展开明黄卷轴,声音尖利而清晰。
“查,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秉章, 为官不廉,贪赃枉法,于去岁江南漕粮案中,收受扬州盐商沈万金贿银三十万两,为其遮掩不法! 人证、物证确凿,着即革去官职,锁拿入狱,交三司会审!”
轰——!
如同惊雷炸响!
殿内瞬间哗然!
陈秉章,清流领袖,以耿直清廉着称,竟然受贿?!
还是三十万两巨款?!
“污蔑!这是污蔑!阉人!奸妃!你们这是构陷!!”
陈秉章脸色惨白,继而涨红,跳起来嘶吼。
苏培盛冷笑一声,示意龙骧卫将两个太监推上前:
“陈大人,可认得此二人?他们是你府中管库房、管外账的心腹吧?人赃并获,从你府中密室抄出的三十万两银票,还带着扬州通宝钱庄的印戳呢!要不要咱家当庭念一念,沈万金给你的那几封‘问安信’?”
陈秉章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如此隐秘之事,怎会被查出?
他哪里知道,林晚栀早就让影卫暗中监视朝中重臣,尤其是那些跳得最欢的清流。
沈墨在江南查漕案,顺藤摸瓜,早已盯上了沈万金这条大鱼,也揪出了陈秉章这只藏得极深的硕鼠!
只等时机,一击毙命!
“还有你们,”
苏培盛冷冽的目光扫过其余十一名跪谏的言官。
“弹劾皇贵妃?先查查你们自己强占民田、纵子行凶、收受贿赂的烂账吧!皇贵妃有令,弹劾可以,拿证据来!空口白牙,污蔑宫闱,煽动朝堂,是何居心?!”
他每说一句,就丢出一份卷宗,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些“清流”们不为人知的龌龊勾当。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方才还慷慨激昂的言官们,此刻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首辅大人,”
苏培盛转向李崇光,语气稍缓。
“皇贵妃娘娘说了,国难当头,当以大局为重。西北将士在浴血,朝中却有人不思报国,只知党同伐异,攻讦后宫,实乃国之蠹虫! 此等败类,不除不足以安军心,不除不足以正朝纲!如何处置,请阁老定夺。”
李崇光深深吸了口气,看了地上瘫软的陈秉章等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没想到,这位深居后宫的皇贵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击要害!
不仅自证了清白,更将了清流一军,还顺手将漕案的线索(沈万金)抛了出来,逼得他必须严查!
“押下去!交由三司,严审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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