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从一堆稻草里爬起来的时候,查尔斯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门口。
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金色的短发也用水简单梳理过,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让他即便穿着麻布衣服,也像是在参加一场低调的宫廷宴会。他神情冷漠,眼神平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贵,莫挨我”的疏离感。
“喂,你这个表情不对。”我走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像个挑剔的导演在审视自己的演员,“我们要去演一出浪子回头的苦情戏,不是去讨债。你得表现出悔恨、迷茫,还有一丝丝被圣光感召后的小确幸,懂吗?”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会。”
“啧,职业素养呢?”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来,跟我学。首先,肩膀垮下来,对,让自己看起来像被生活压弯了腰。然后,眼神放空,想象一下你最心爱的佩剑被人掰断了……不,这个不行,你可能会当场拔剑。想象一下,伊莎贝拉小姐当着你的面,把你写给她的情书拿去垫桌角了。”
查尔斯的脸色瞬间一白,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我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保持住这个感觉!痛苦中带着屈辱,屈辱中带着绝望,完美!你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迟早会杀了你。”
“那也得等咱们拿到投资再说。”我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然后朝屋里喊道,“凯尔,瘦猴,我们出发了!去为我们‘咸鱼翻身突击队’的伟大事业,拉来第一笔天使轮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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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大教堂坐落在黑夜之城的中心,是这座城市最宏伟、最圣洁的建筑。巨大的穹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圣洁的光辉,彩色玻璃窗上描绘着神话史诗,即便是站在教堂外的广场上,也能感受到一股肃穆而宁静的力量。
我和查尔斯并肩走在通往教堂的汉白玉台阶上。
周围的信徒和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衣着光鲜、气质出众的贵族青年,和一个穿着破烂、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贫民窟小子走在一起,这个组合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
更何况,那个贵族青年还是最近城里风头正劲的“败犬”——查尔斯·贝尔蒙特。
我能听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贝尔蒙特家的少爷吗?他怎么和一个乞丐走在一起?”
“听说他前几天在剑术馆输给了一个平民,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啧啧,真是丢尽了贵族的脸。”
“你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可怜。”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进查尔斯的耳朵里,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听到了吗?这就是观众的呼声。把他们的同情和鄙夷,都化作你表演的养料。你不是查尔斯·贝尔蒙特,你是一个符号,一个即将被救赎的堕落者符号。”
查尔斯没有回答,但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我们走进教堂,找到了负责骑士团日常事务的一位老神父,法比安。他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看到查尔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惋惜。
“贝尔蒙特家的孩子?你……”
没等他说完,我抢先一步,用一种无比虔诚和沉痛的语气开了口。
“尊敬的神父,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我叫林奇,一个居住在城市阴影下的卑微之徒。我今天前来,是为了向您,向伟大的圣光,引荐一位迷途知返的羔羊。”
说着,我侧过身,将我身后的查尔斯完全暴露在神父面前。
查尔斯恰到好处地抬起头,他那双碧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混合着我昨天教他的那种“痛苦、悔恨、迷茫”,再加上他天生的贵族忧郁气质,简直是绝杀。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深深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一个字都没说,但一出年度苦情大戏的序幕已经拉开。
法比安神父的眼神立刻就软了下来,充满了怜悯:“孩子,圣光从未抛弃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抬起头来。”
我立刻接上话茬:“神父,您有所不知。这位查尔斯少爷,他因为……因为年轻人的情感纠葛,一度迷失了方向,甚至荒废了剑术。但在前几日,圣光的光辉照进了他的内心!他与我们贫民窟一位同样虔诚、但天赋异禀的少年骑士凯尔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切磋。在那场切磋中,他败了,但也醒了!”
我慷慨激昂地挥舞着手臂:“他意识到,沉溺于虚无的爱欲是多么空虚,只有手中的剑和心中的信仰才是永恒!而我,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被他们之间纯粹的骑士精神深深打动!我看到了两个亟待教会栽培的未来之星!一个是从迷途中归来的天才贵族,另一个是深埋于泥土中的璀璨遗珠!”
我顿了顿,用一种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为难的语气说:“只是……他们的成长之路,还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比如凯尔,他甚至没有一把像样的训练剑;再比如查尔斯少爷,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重塑信仰,远离那些世俗的纷扰……我们不求别的,只求教会能看到他们的价值,给予他们一点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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