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名副其实。
两山夹一沟,寒风如鬼哭。
镇北关的残兵败将,像一群被猎人追赶到绝路的狼,蜷缩在这片天然的避风港里,舔舐着伤口。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篝火寥寥,映照着一张张麻木或绝望的脸。昨夜,他们还是大周最精锐的京畿大营,是镇北关的铜墙铁壁。
如今,不过是一群丢了魂的丧家之犬。
一处被清理出来的山洞里光线昏暗,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刺鼻难闻。
云墨跪在地上,死死抓着云苓冰冷的手,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濒临崩溃的凶兽。
他身上的银甲,沾满了敌人的血,也沾满了妹妹的血。
“怎么样了?!”他嗓音嘶哑,扭头瞪着一旁满头大汗的军医。
军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元帅……郡主的肩胛骨被箭簇卡住了,必须……必须把肉挖开才能取出。但箭上有倒钩……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云墨怒吼。
“而且景国人的狼牙箭,十有八九都淬了毒。即便取出箭头,能不能活下来,也得看郡主自己的造化……”
云墨的身体晃了晃,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似乎也熄灭了。
“救她。”他盯着军医,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可怕,“救不活她,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军医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洞口,小翠早已哭得昏天黑地,被两个士兵死死拦着。
烧红的匕首,在火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啊——!”
当刀锋切开皮肉时,昏迷中的云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
剧痛如同潮水,将她瞬间吞没。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大哥那张写满了痛苦和绝望的脸。
疼……
好疼……
这比她上辈子拔智齿疼一万倍!
她想骂人,想把那个射箭的混蛋从坟里刨出来再鞭尸一百遍!
她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为什么要经历这种酷刑!蜜瓜!她的蜜瓜还没吃到嘴啊!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翠挣脱士兵,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
军医的刀还在血肉里搅动,寻找那个该死的倒钩。
云苓疼得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这疼痛撕裂了。
毒?
恍惚间,她想起了系统奖励的那个“百毒不侵”体质。
也好,至少不用担心死了以后,史书上会记载“大周安乐郡主,因吃瓜未遂惨死于边关,死状极惨”这种丢人的墓志铭。
不知过了多久,军医终于满头大汗地直起身,手里用布包着一个血淋淋的箭头。
“取……取出来了。”
他刚说完,整个人就虚脱般地瘫坐在地。
云墨立刻扑过去,看着云苓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颤抖着,不敢去碰她肩上的伤口。
“苓儿……苓儿……”
云苓费力地睁开眼,看着自家大哥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叱咤风云的镇北大将军,威武王云墨,现在像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水……”她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小翠连忙端来水,用勺子一点点喂她。
喝了几口水,云苓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
可身体的痛楚和心里的憋屈,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环顾四周,看着洞外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看着大哥眼中的滔天恨意,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战争。
只要这场该死的战争不结束,她就别想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今天是被箭射,明天就可能是被刀砍。就算她躲在后方,万一大哥战败了,云家倒了她这个郡主也得跟着完蛋!
什么晒太阳,看话本,吃美食……全都是泡影!
这世上,最大的麻烦,就是战争!
想当一条合格的咸鱼,就必须把所有可能打扰自己睡觉的麻烦,都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云一向秉持这个原则。
所以……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场仗,快点,彻底地打完!
打到那个景国太子李轩跪在地上唱征服,打到那个叫耶律洪的阴险老头回家抱孙子!
打到一百年内,都没人再敢来大周边境搞事情!
可怎么打?
靠大哥和这些残兵败将吗?
云苓看着洞外那些士气低落的士兵,心里默默摇头。
硬碰硬,已经输了。
那就只能出奇制胜。
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力量,碾压过去!
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在历史课上打瞌睡时,迷迷糊糊听到的词。
一个词,最终蹦了出来,无比清晰。
火药!
对,就是火药!
一硝二磺三木炭!
这个她上辈子中考化学题里都背烂了的配方,此刻却像神启一般,照亮了她昏沉的脑袋。
她一个娇滴滴的郡主,当然不可能亲自去搓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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