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火狼坡的烟,依旧熏得人睁不开眼。
三十万大军的粮草,烧了整整一夜。空气里弥漫的,不是烤肉的香气,而是麦谷烧焦后的苦涩。
景国太子李轩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片焦土,英俊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耶律洪!本宫的粮草!我的三十万大军!你就是这么给本宫守的?”
年过六旬的老将耶律洪,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看了一眼暴怒的太子,声音沙哑。
“太子殿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粮草已毁大军不出三日,便会不战自乱。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撤?”李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宫带着三十万精锐,被区区五千残兵烧了粮仓,你现在让本宫夹着尾巴逃跑?”
他拔出腰间佩剑,指向不远处的鹰愁涧方向。
“传我将令!全军集结踏平鹰愁涧,将云墨碎尸万段!”
耶律洪看着状若疯魔的李轩,闭了闭眼。
“太子殿下,恕老臣难以从命。将士们一夜未眠惊恐交加,如今又饥肠辘辘士气全无。此时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敢抗命?!”李轩的剑,指向了耶律洪的咽喉。
耶律洪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惧意。
“殿下若执意如此,可先斩了老臣。但老臣要提醒殿下,云墨狡诈,他敢出涧袭营,就绝不会没有后手。我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耶律洪一字一顿,“向北撤退,退回朔州,强征城中粮草以图再战。”
李轩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他不想承认,但耶律洪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
鹰愁涧内,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山谷。
昨夜出征的五千弟兄,全部都回来了,还带回了上百颗景国人的脑袋。
这一场匪夷所思的大胜,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
山洞里,云墨却对着地图,眉头紧锁。
“元帅,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张风激动得语无伦次,“耶律洪那三十万大军没了粮,就是三十万只待宰的羔羊啊!”
孟威老将军也抚着胡须,一脸欣慰:“元帅用兵如神,此战足以载入史册!我军可据守鹰愁涧,以逸待劳待景军自乱,再一举歼灭!”
“吵死了。”
床上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
云苓用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愤愤地看着他们。
“人家仗都打完了,你们还在这里喊,庆祝也要按时辰的好不好?耽误我睡回笼觉了。”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将领都识趣地闭上了嘴,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位小祖宗。
云苓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打了胜仗就完了吗?人家跑了怎么办?跑了你们还得去追,追上了还得打。打来打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理直气壮地抱怨:“你们不累,我都替你们累。能不能一次性解决啊?”
她指了指地图,没好气地说:“他们现在没饭吃,肯定要跑路找饭吃。你们就在他们跑路的道上等着,他们饿得两眼发昏,你们吃得饱饱的。上去一顿揍,不就全解决了吗?”
“打完了,赶紧班师回朝。京城的酱肘子,不比这里的风沙好吃吗?”
一番话,说得孟威和张风等人,面面相觑。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这话从一个娇滴滴的郡主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简单粗暴呢?
云墨却像是被点醒了。
他死死盯着地图,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啊,宜将剩勇追穷寇!
耶律洪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退回朔州。而从火狼坡退回朔州,必经之地,只有一处——黑风口!
“传我将令!”云墨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全军立刻休整!留下三百人看守营地和郡主!其余人饱餐之后,随我……奔袭黑风口!”
“元帅,这……”孟威有些迟疑,“我军将士一夜未眠,又急行军百里,已是人困马乏……”
云墨打断了他:“兵贵神速!耶律洪比我们更累,更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云苓身上。
“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山洞。
半个时辰后,除了留守的士兵,整个鹰愁涧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小翠看着小姐,欲言又止。
“小姐,元帅他们……又去打仗了。”
“嗯。”云苓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让他们去呗。”
她拉过被子,嘟囔了一句。
“希望这次回来,能把我的蜜瓜带上。”
黑风口,正如其名。
狭长的官道从两座陡峭的山壁间穿过,狂风呼啸,刮得人脸生疼。
景国大军的撤退队伍,拉得有十几里长。
士兵们个个垂头丧气,丢盔弃甲。他们又饿又怕,只想早点回到朔州城,喝上一口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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