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金銮殿内,气氛不同于昨日庆功宴的喧闹,透着一股冰冷的严肃。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静立,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谁都知道,昨日长亭外的蜜瓜和庆功宴上的交锋,不过是开胃小菜,今日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龙椅上的皇帝,神色淡漠地扫过下方群臣,缓缓开口。
“景国太子李轩,现已是我大周的阶下囚。景国昨日已派来使臣,愿意商谈赎回太子的条件。众爱卿以为如何?”
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队列最前方的两位巨头——丞相云彦和刚官复原职的吏部尚书李文渊。
李文渊率先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我大周乃天朝上国,当有仁德之风。景国既已服软,我等不应逼人太甚。”
“依臣之见,可令景国割让北境三州共计十座城池,再奉上白银三百万两以作赔偿。如此既能彰显我大周国威,亦能免去两国再起刀兵,使百姓免遭战火涂炭。实乃上上之策。”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
十座城池!
这已经是大周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不少官员听了都暗暗点头,觉得李尚书所言极是。见好就收,方为稳妥。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另一边,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老人。
“云爱卿,你觉得呢?”
云彦缓缓出列,官袍无风自动。
他甚至没看李文渊一眼,只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沉声道:“陛下,臣不赞同。”
李文渊眉头一皱:“丞相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云彦的声音苍老而洪亮,响彻整个金銮殿,“老臣只是觉得,李尚书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精得忘了我大周死在镇北关外的数万将士,忘了景国撕毁盟约、背信弃义的嘴脸,也忘了他们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时,我大周的危如累卵!”
他猛地一甩袖,声如洪钟。
“十座城池?三百万两白银?李尚书,你这是在赎回一个太子,还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李文渊脸色一变:“云彦!你休要胡搅蛮缠!此乃国之大事,岂容你在此逞口舌之快?为国库计,为万民计,息战止戈方为正道!”
“为国库计?”云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环视四周。
“我儿云墨,率五千疲兵,于鹰愁涧对峙三十万大军,那不是话本里的故事!是我大周的兵,用命在填!”
“我那二女儿云霜,为凑军资,几乎搬空了名下所有商铺的库银,那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云家的钱,在为国纾难!”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我们在后方,却要替敌人考虑会不会逼得太甚?这是什么道理!”
云彦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龙椅。
“陛下!老臣以为,这笔买卖,得加钱!”
皇帝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如何加?”
云彦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
“二十座城池!”
“北境三州,以及与之相连的云州、朔州,共计二十座城池,必须尽数划入我大周版图!”
“赔款白银,一千万两!一文都不能少!”
“此外,景国需向我大周称臣,每年纳贡!其国君需亲笔书写罪己诏,昭告天下,向我大周谢罪!”
“至于那太子李轩,”云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必须由我大周将士,一路押送回景国都城!让他景国上下都看看,犯我大周者,是何下场!”
嘶——
整个朝堂,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疯了!
丞相大人这是彻底疯了!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要把景国往死里逼啊!
李文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彦的鼻子骂道:“云彦!你这是将我大周,置于战火之上!若景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我大周死战到底,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担得起!”云彦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他景国如今精锐尽丧,拿什么跟我们斗?用他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太子,还是用他那群听到惊雷二字就两股战战的残兵败将?”
“李尚书你怕,老夫不怕!我大周的将士们更不怕!”
“陛下!”李文渊转向皇帝,痛心疾首,“云相此举,与赌徒无异!是将国家安危,百姓性命,尽数压于赌桌之上!万万不可啊!”
兵部尚书也出列附议:“陛下,李尚书所言有理。我朝虽大胜,但国库亦消耗甚巨,实不宜再起战端。”
户部尚书跟着叫苦:“陛下,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啊!再打下去,臣……臣这户部尚可罗雀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支持李文渊的官员纷纷出列,皆言应以稳妥为上。
而以云家为首的军方一派,则个个怒目而视。打了胜仗还要受这帮文官的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龙椅上,皇帝看着下方几乎要吵翻天的两派人马,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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