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风雪终于停了。
帅帐内,云墨焦躁地踱步,地板上的毛毡都快被他踩出坑了。
云苓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个暖炉,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睡着。
“回来了。”
帐帘掀开,一股寒气涌入,风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衣如墨,面具如霜。
云墨一个箭步冲上去:“怎么样?那个混蛋是什么反应?”
风暂摘下兜帽,拍了拍肩上的落雪。
“他收下了。”
“然后呢?”云墨追问。
“他看了一眼纸条,笑了。”风暂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然后他当着我的面,把那块烤红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云墨的拳头瞬间攥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这根本不是羞辱,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意味着,李睿完全接下了这份精神层面的战书,并且游刃有余。
“小五,这下麻烦了。”云墨的脸色很难看。
“不麻烦。”云苓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他吃得越香,心里就越气。一个真正的大人物,是不会在意脚边的蚂蚁在挑衅的。他这么认真,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对手。”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破防了。”
风暂的目光落在云苓身上,面具下的眼神没人看得清。他从怀里,又取出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密信。
“这是你要的东西,更详细的。”
云墨一把抢了过去,迅速展开。
信上的内容,比上一封更加详尽,也更加触目惊心。
“李睿生母,原为景国浣衣局宫女出身卑贱。二十年前,于景国先帝醉酒后,以……以助兴药物,潜上龙床,方才得幸诞下李睿。”
云墨念到这里,声音都变了调。
“因手段卑劣,为先帝所不齿。母子二人,长年被打入冷宫,形同囚徒。景国皇室,视其为奇耻大辱,此事在宫中乃是绝密,知之者甚少。”
帐内一片死寂。
云墨拿着那封信,手都在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子争斗,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宫闱丑闻!
“风暂,你们暗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挖得出来?”云令揉了揉眼睛抱怨道,“你们是不是还顺便查了景国皇帝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
风暂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有用吗?”他问。
“有用?这用处可太大了!”云苓瞬间来了精神,睡意全无。她从榻上跳下来,抢过云墨手里的密信两眼放光。
“这简直是为咱们量身定做的宫斗剧本啊!”
云墨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大哥,你想想。太子李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小顺风顺水现在打了败仗,正是最敏感、最没安全感的时候。”
“而李睿呢?一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的、像狗一样活着的弟弟,忽然之间变得比他还厉害,还能帮他稳住储君之位。他现在对李睿,是又依赖,又嫉妒,又害怕。”
云苓敲了敲桌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这时候,如果我们悄悄地把这个消息,送到他的耳朵里,会怎么样?”
“他会怎么想?他会想原来这个弟弟的娘,就是个靠下三滥手段上位的毒妇。有其母必有其子,这个李睿心机得有多深沉?”
“他会想,李睿以前那些年的懦弱、胆小,是不是全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今天,为了麻痹我,为了夺走我的一切!”
“一个能隐忍二十年的人,他图谋的,会仅仅是帮我稳住太子之位吗?不,他图谋的,是整个景国!”
云苓越说越起劲,仿佛一个说书先生,把人物的内心活动分析得头头是道。
云墨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自家妹妹,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些阴险恶毒的揣测,真的是他那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妹妹能想出来的?
“小五,这……这也太阴损了。”云墨有些不忍。
“大哥,这叫兵不厌诈。”云苓白了他一眼,“那个李睿都要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你还跟他讲仁义道德?再说了,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他们,至于他们兄弟俩怎么狗咬狗,关我们什么事?”
她看向风暂,眼睛亮晶晶的。
“风暂,这事还得你的人来办。你们暗卫里,有没有那种特别会演戏的?找个机会,装成是太子李轩身边某个忠心护主的老仆人,‘无意间’听到了这个秘密,然后冒死进谏。”
“台词我都想好了。”云苓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道:“殿下啊!您要小心九殿下啊!老奴听闻,他母亲当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狼崽子养不熟啊殿下!他这是要效仿他娘,把您也给算计了啊!”
“噗——”
一直站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翠,再次没忍住,笑了出来。
云墨扶着额头,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他决定放弃思考,他这个妹妹,脑子构造可能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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