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睿,云苓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正厅里,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她看向门外,风暂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像一棵挺拔的松树,安静地立在了院子里的阴影下。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出声,只是那么远远地守着,像是在守护一件绝世珍宝。
云苓的心,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院子里,站定在风暂面前。
“喂。”
风暂的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她脸上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担忧,有探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了。”云苓伸了个懒腰,“走,回屋。站久了腿不酸吗?”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风暂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今天晚上,我请客!”云苓忽然宣布,“把李睿也叫上,就当是庆祝咱们瀚城锄奸小分队,正式成立!”
风暂脚步一顿,没有应声。
云苓回头看他:“怎么,不乐意?人家可是送来了价值千金的情报,于情于理都该请他吃顿饭。”
“属下不敢。”风暂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最好是不敢。”云苓哼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
到了晚膳时间,小翠领着几个丫鬟,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上桌。
李睿被请到了饭厅,看着这满桌的菜,眼睛都直了。
“可以啊老乡,这才几天功夫,就把这城主府调教得有模有样了。”
云苓却没什么胃口,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没劲。”
天天就是这些炒菜炖菜,再好吃的东西,也经不住这么吃。她的味蕾,已经开始怀念那些重油重盐的垃圾食品了。
李睿夹了一筷子鹿肉,吃得满嘴流油:“这还没劲?你这也太凡尔赛了。我跟你说,我在景国那破王府里,天天粗茶淡饭,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云苓看着他,眼睛忽然一亮。
“火锅!”她猛地一拍桌子,把旁边的小翠和李睿都吓了一跳。
“你会不会弄火锅?”她眼神灼灼地盯着李睿。
“火锅?”李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和云苓如出一辙的兴奋,“你还真会点菜!这个可以有!”
“你会不会炒底料?”云苓追问。这才是关键。
李睿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勉强会一点吧。上辈子跟朋友在院子里瞎弄过,牛油、郫县豆瓣、花椒、辣椒……七七八八的,应该能凑合。”
“能凑合就行!”云苓立刻来了精神,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当即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对小翠下令:“去,把厨房的管事叫来!让他把库房里最好的牛油给我搬出来!”
“还有花椒,要蜀地运来的那种,麻劲儿大的!辣椒,把最干最辣的全都给我拿过来!”
“再去找个大锅,最好中间要隔开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找来纸笔,飞快地画出了一个鸳鸯锅的草图。
李睿凑过去一看,乐了:“哟,鸳鸯锅?照顾不能吃辣的啊?挺贴心。”
云苓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整个城主府,因为郡主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小翠和一众下人看着那张奇怪的锅的图纸,又听着郡主嘴里冒出的那些“底料”、“蘸料”等闻所未闻的词,全都一脸茫然。
但郡主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呛人的香味。
李睿脱了外袍,亲自上阵,指挥着两个大厨,往一口大铁锅里倒牛油,放香料。
云苓则在一旁,指挥丫鬟们切肉切菜。
“羊肉,给我切成薄片越薄越好!”
“这个白菜,帮我洗干净就行不用切。”
“还有这个,叫土豆,对,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也给我切成片。”
整个厨房烟熏火燎,却充满了勃勃生机。
风暂就站在厨房门口,没有进去。
他看着云苓。
看着她系着围裙,脸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点黑灰,正兴高采烈地和李睿争论着蘸料里到底应不应该放香菜。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为热气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快乐,是风暂从未见过的。
他知道,那叫“火锅”的东西,还有那些奇怪的词汇,都属于他和她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个世界,是独属于她和李睿的。
他再一次,被隔绝在外。
云呈忙得不亦乐乎,一回头,就看到了门口那尊沉默的“雕像”。
她眼珠一转,拿着一片刚切好的羊肉,走到他面前。
“看什么呢?风暂?”她把肉片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嫉妒他会做饭啊?”
风暂的目光从她带笑的脸上移开,落在那片生肉上,声音很淡:“没有。”
“切,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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