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
当沈晚星和南风瑾成为同桌的最初那段日子,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在南风瑾眼中,她的新同桌沈晚星,简直是从古典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女子——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像春日屋檐下融化的雪水,涓涓细流,生怕惊扰了旁人;举止永远文文静静,带着一种天生的、柔弱的书卷气,连翻书的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克制。(沈晚星装的,嗯嗯!嘿嘿嘿)
这把性格如火、率真洒脱的南风瑾给“稀罕”坏了。那几天,她几乎每天放学回家,书包还没放下,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跟在妈妈身后,眼睛亮晶晶地、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语气念叨:“妈!我换新同桌了!叫沈晚星,特文静一女孩!哎呀,真的是太内向了,说话声音小小的,笑也不露齿的那种!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跟她说话我都不自觉要放轻声音,生怕把她吓着了!”
沈晚星虽然从未亲耳听过南风瑾在家里的这番“实时播报”,但她几乎能完全想象出南风瑾说这番话时的样子——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一定瞪得圆圆的,表情丰富又夸张,连比带划,语气里充满了发现“稀有生物”的新奇与保护欲。每当想到这个画面,沈晚星就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狡黠地一笑,默默腹诽:“唔…我就是在你面前稍微‘装’了一下嘛。南风同学,你要是真的了解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晚星骨子里那点天秤座的优雅(或者说“偶像包袱”)以及小小的叛逆,让她在还不算熟悉的新同桌面前,下意识地维持了一种更符合传统期待的“文静女孩”形象。然而,这层精心维持的、脆弱的文静表象,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情感风暴彻底打破了。
那段时间,沈晚星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起因是有人看见她默默关注了很久的男生李逸乘,和隔壁班的文艺女青年迟珊珊在图书馆一起自习,样子颇为亲近。这个消息像一根细小的鱼刺,鲠在沈晚星的心头,不致命,却时刻散发着隐秘的钝痛。
她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阴郁,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间偷偷给李一晨的课桌里塞那种折成复杂形状的、带着暗香的信笺。
这种冰冷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周,或许更久。在一个平淡无奇的课间,李逸乘却主动走了过来,他没有道歉,甚至没有对那个“散步事件”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将一本封面印着可爱糖果屋图案的日记本——那是沈晚星之前送给他的,轻轻放在了她的课桌上。
他站在桌边,语气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带着点疏离的关心:“沈晚星,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天气变化大,穿暖和点。(大夏天的我怎么穿暖和点,切~)数学题……还有不会做的吗?”
他看似关心的话语,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下,却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沈晚星敏感的心湖上,漾开一圈圈委屈又酸涩的涟漪。她低着头,盯着那本糖果屋日记本,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转机发生在那周五的第二个晚自习。夏夜闷热,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地聒噪着,教室里的吊扇徒劳地旋转着,送出温热的风。沈晚星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那本糖果屋日记本,雪白的纸页像在等待一场审判。内心的挣扎、残留的醋意、还有一丝不被重视的委屈和任性,最终混合成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太热了,心里也堵得慌。她做了一件完全不符合她“文静”人设的事情——她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在桌子底下脱掉了那双有些闷脚的帆布鞋,然后,将两只白皙的、微微出汗的脚丫,直接踩在了冰凉的水磨石地板上。一股沁凉的触感瞬间从脚底蔓延上来,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这个举动,让一旁正咬着笔杆、与政治题斗争的南风瑾彻底惊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沈晚星光着踩在地上的脚丫,又看看她面前摊开的、明显是准备写回信的本子,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和惊叹号:“我的天!光着脚丫……写情书?!我这位文静得像林妹妹一样的同桌,到底在干嘛?!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沈晚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世界里,对南风瑾惊愕的目光浑然未觉。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在纸上飞快地书写。那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行行或委屈、或质问、或带着最后一点骄傲的文字。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晚自习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约不到十五分钟,她就写完了。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带着一种赌气般的决绝,她合上本子,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啪”地一声,将整本日记本推到了旁边南风瑾的面前!
南风瑾先是一愣,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带着糖果屋封面的本子,又抬头看看沈晚星——后者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紧抿,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脆弱和倔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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