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不渡春风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沈晚星眯起眼睛。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她又在这个时间点准时醒来,像被某个隐形的生物钟操控着。她翻了翻身,手指无意识地滑过锁屏——是一张樱花的照片,粉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又,想念你如樱花盛开一般。”照片上还有这行字。
沈晚星猛地坐起,像是被那句话烫到。她迅速地删除了照片,连同那个隐藏文件夹里所有与李逸乘相关的记忆。那些樱花照片,那些深夜对话的截图,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语音消息。
删除键被按下的瞬间,她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心脏一阵尖锐的抽痛。
“你相信命吗?”
十几年前的那个春日午后,沈晚星歪着头问李逸乘。校园里的樱花正盛放,粉白色的花瓣飘落在李逸乘深蓝色的外套上。
李逸乘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阳光透过花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命里有你我就信。”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沈晚星耳朵里。
那一刻,沈晚星觉得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她踮起脚尖,摘掉落在他发梢的樱花瓣,指尖微微颤抖。李逸乘握住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杨的二正!”沈晚星突然笑起来,打破这暧昧的气氛,“李逸乘现在的名字是杨的。我是你的二正!”
李逸乘愣了一秒,随即明白这是东北方言里“傻得可爱”的意思。他笑着摇头,揉了揉沈晚星的头发:“就你花样多。”
是啊,什么是命呢?当时的沈晚星以为,命运就是把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带到彼此面前。她不知道的是,命运还有另一种解读——让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人相遇,相知,相爱,最后相杀。
沈晚星一直都知道,李逸乘的理想型是“大眼睛不戴眼镜的女孩”。她曾无数次在镜前审视自己:中等大小的眼睛,因为近视必须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试过隐形眼镜,但眼睛敏感,戴不到半小时就红肿流泪。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李逸乘总这样说,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戴眼镜的沈晚星才是我的沈晚星。”
谎言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沈晚星曾经真的相信了,直到她在李逸乘的手机里,看到他给另一个女孩的备注——“我的小鹿眼”。
分手一年后,沈晚星依然会梦到那个场景。
李逸乘的婚礼现场,她站在远处的人群中,看着他牵起新娘的手。新娘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戴眼镜,睫毛长得能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李逸乘俯身吻她时,眼神温柔得像春日融化的雪水——那种眼神,沈晚星曾以为只属于自己。
梦里的沈晚星走上前去,不是去祝福,而是想问问李逸乘:“为什么不是我?十年的时间,难道抵不过一双大眼睛?”
但她从没真正问出口。现实里,她甚至没有被邀请参加婚礼,只是从共同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照片。她平静地点了个赞,附上一句“恭喜”,然后删除了那个朋友的微信。
太痛了,痛到需要切断所有可能触碰到伤口的联系。
“死法就是记性太好,”沈晚星在日记里写道,“所有人都让她死,包括那个曾经最爱的李逸乘。”
她记得太多细节:第一次牵手时李逸乘手心微微出汗的温度;他给她起的专属昵称“小星星”;他深夜穿过半个城市为她送来的退烧药;他在她生日时笨拙地做了一个樱花形状的蛋糕,虽然烤焦了边缘,但她还是吃完了整个。
她也记得最后那些不堪:渐行渐远的对话,越来越多的“在忙”和“改天”,争吵时他说出的那句“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以及最后那条简短的分手信息:“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沈晚星没有回复。她知道,“做朋友”不过是成年人世界里的体面谎言。
“李逸乘现在过得怎么样?”
芽儿姐姐是沈晚星的远房表姐,偶尔联系。她并不知道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五年,只是隐约记得沈晚星曾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叫李逸乘。
沈晚星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她想说“不知道”,想说自己早已不再关心,想假装洒脱地反问“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最后,她只是简单回复:“挺好的。”
是啊,从朋友圈零星的信息来看,李逸乘确实过得挺好。新婚妻子漂亮,工作升了职,去年还在深圳市区买了套带小院的房子。偶尔晒出的照片里,他笑得温和满足,是沈晚星从未见过的松弛模样。
原来不是他不懂温柔,不会体贴,只是那些温柔体贴不曾给予她罢了。
“你还和李逸乘联系呢吗?”朱舒淇爸爸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不经意地问。
朱舒淇是沈晚星的学妹,她们曾经好到可以分享所有秘密,包括沈晚星与李逸乘的恋情。朱爸爸一直很喜欢李逸乘,觉得那孩子稳重踏实,还曾开玩笑说要认他当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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