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寂无声。
那丛枯萎发黑的银叶草,那个刻在地上的邪异符号,还有那个关着木鸟的粗糙牢笼,像三根冰冷的毒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威胁和令人作呕的枯萎气息。
陈月的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小手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角。艾莉娅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因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看向那符号的眼神充满了憎恶。
赫洛斯脸色铁青,魁梧的身躯因压抑的怒火而绷紧。老猫则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刀,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阴影中随时会扑出敌人。
唯有陈默。
他站在所有人前面,背对着家人,面对着那无声的挑衅。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实。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因愤怒而肌肉紧绷。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平稳地抬起左手,握住了身后“玄龟”盾的握把。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韵味。不再有丝毫的迟滞和勉强,流畅而自然,仿佛那面沉重无比的盾胚,本就是他手臂的延伸。
当他的手掌与冰冷的盾面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不再仅限于他灵魂的感知,而是轻微地震荡了周围小范围内的空气!暗青色的盾面上,那些古朴的龟甲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流淌过一抹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玄奥光泽。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厚重、带着承载万物又镇压一切意味的气息,以陈默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院子里那令人窒息的枯萎气息,如同冰雪遇上骄阳,瞬间被驱散、净化!
他左臂上那永恒的灼痛,在这一刻,仿佛被这道新生的、强大的冰冷力量彻底压制了下去,虽然根源未除,却再也无法肆意折磨他的神经。
陈默能感觉到,体内那丝气息已经壮大成了一道涓流,不再是微弱地自发流转,而是如同忠诚的士兵,随着他的意志,在他经脉中奔腾不息,最终汇入“玄龟”盾,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盾牌不再是外物,而是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意志与力量的延伸。
**筑基初成,玄龟认主!**
在极致的愤怒与守护信念的催化下,在连日来不眠不休的苦修与磨合中,他终于踏过了那道门槛,真正初步掌控了这源自玄武血脉的力量!
赫洛斯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死死盯着陈默的背影,嘴唇微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感叹:“……成了!”
艾莉娅也感受到了丈夫身上那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种沉稳如山的可靠,一种让她揪紧了几天的心终于可以稍稍落地的安心。
陈默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北境寒冰,落在那小小的木笼上。
他伸出右手(不再是惯用的、受伤的左手),食指在那粗糙的木笼上轻轻一点。
没有用力,甚至没有碰到那只木雕的小鸟。
“咔嚓。”
一声轻响,那看似坚固的木笼,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从他所点的位置开始,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随即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小堆没有任何生机的木屑。那只被关在里面的木鸟,也随之碎裂。
没有剧烈的能量碰撞,没有炫目的光影效果。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定**与**抹除**。
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回应了归一会的警告。
“他们,吓到我的女儿了。”陈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听不出喜怒,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老猫,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家人,最后落在赫洛斯脸上。
“赫洛斯大叔,”陈默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帮我争取一天时间。一天后,我去找他们。”
他没有说去找谁,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是黑岩佣兵团,是隐藏在幕后的归一会,是所有敢将主意打到他家人头上的敌人!
赫洛斯深深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好!铺子周围,我还有些老伙计留下的玩意儿,撑一天没问题!”
陈默又看向艾莉娅,眼神柔和了下来,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无比的坚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有些麻烦,躲不掉。只有把他们打疼,打怕,我们才能有真正的安宁。”
艾莉娅看着他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属于战士的锐利光芒,知道那个渴望平静的丈夫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劝阻的话语,只是走上前,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轻声道:“小心。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陈默用力抱了抱她和女儿,又揉了揉凑过来的陈星的头发。
“父亲要去把那些吓唬月月的坏人打跑吗?”陈星仰着小脸,眼中既有害怕,更有崇拜。
“嗯。”陈默点头,“保护好母亲和妹妹。”
“我会的!”陈星用力挺起小胸膛。
没有多余的告别,陈默转身,提着“玄龟”盾,大步走向赫洛斯为他准备的、铺子里最隐蔽也是防护最好的一间地下打铁静室。他需要这最后一天时间,彻底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熟悉新增的力量,并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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