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村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座加固过的石殿内。
此刻殿中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清虚真人坐在主位,面色沉静如古井,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这位向来从容的天枢剑宗长老,此刻右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这是他在压力下思考时才有的小动作。
左右两侧,分坐着来自五宗的代表。
左侧首位是执法堂的副堂主铁木道人,元婴后期修为,国字脸,浓眉如刀,此刻正闭目养神,但周身散发的锐利气息让殿内温度都低了几分。
他身旁是百草堂的妙手真君,一位看起来四十许岁的女修,身着素雅青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质丹瓶,神色看似平和,眼中却不时闪过忧色。
右侧则是天工阁的鲁炎长老、御兽宗的风啸真人,以及一位林小鱼从未见过的紫袍老者——此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气息内敛如渊,但从坐的位置来看,身份绝不简单。
林小鱼和萧霜寒走进大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弟子林小鱼(萧霜寒),见过各位前辈。”两人躬身行礼。
清虚真人微微颔首:“坐吧。司徒允那边的事,你们知道了?”
“刚听到传讯。”林小鱼在末座坐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司徒师兄情况如何?”
“人没事,已经快到了。”清虚真人顿了顿,“但他传回的消息……有些棘手。”
话音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徒允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苏小小。两人衣衫都有些破损,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激战。
“弟子司徒允,幸不辱命。”司徒允向众人行礼,然后从怀中取出那枚玉简和黑色液体玉瓶,放在中央桌案上,“途中遭遇伏击,擒获三人,审讯出以下情报。”
他简明扼要地复述了审讯内容。
当听到“流云一脉是被联盟高层清洗献祭”时,铁木道人猛地睁开眼睛,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射向司徒允:
“司徒执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语气中的寒意,让殿内温度骤降。
司徒允不卑不亢:“弟子只是转述审讯所得。至于真假,还需各位前辈验证。”
“验证?”铁木道人冷笑,“这种污蔑五宗先贤、动摇联盟根基的言论,也配验证?依我看,那三个伏击者分明是组织派来离间的棋子,故意编造这等荒谬之言!”
“铁木道友稍安勿躁。”妙手真君温和开口,“审讯用了百草堂的吐真丹改良版,药效可靠。况且,司徒执事只是转述,并非定论。”
“转述也不行!”铁木道人一拍扶手,整个大殿都震颤了一下,“这种话传出去,你让天下修士如何看待联盟?如何看待我们这些正道领袖?!”
林小鱼突然举手:“前辈,我能说句话吗?”
铁木道人皱眉看向他:“你就是那个靠‘吐槽’修行的林小鱼?此事与你无关,休要插嘴。”
“有关。”林小鱼认真道,“伏击者是冲着我的玉简来的。玉简里的内容,是我对‘源核碎片’用途、守秘一族被除名、流云一脉失踪的三点猜测。”
他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自己的那枚玉简:
“铁木前辈说得对,这些内容若传出去,确实会动摇联盟根基。但问题是——伏击者怎么知道玉简里有这些内容?”
铁木道人一怔。
“除非。”林小鱼环视众人,“他们早就知道这些‘猜测’并非空穴来风,甚至……知道真相。”
大殿陷入死寂。
紫袍老者突然笑了:“年轻人,你很聪明。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真相之所以被掩埋,正是因为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前辈的意思是?”林小鱼看向他。
“老夫灵虚子,忝为联盟‘历史编纂司’司主。”紫袍老者捋了捋长须,“专门负责整理、修订、保存联盟所有历史记录。你刚才说的那些事……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联盟官方记录中,从未有过‘清洗献祭流云一脉’的记载。”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没有记载,就是最大的记载。”
林小鱼心中一动。
这位灵虚子前辈,话里有话啊。
“灵虚道友,慎言。”铁木道人沉声道。
“老夫只是陈述事实。”灵虚子淡然道,“历史编纂司的职责是保存真相,至于如何解读,那是后人的事。不过林小友……”
他看向林小鱼:“你那份玉简,可否给老夫一观?放心,老夫只阅不存,看完即毁。”
林小鱼看向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点头:“灵虚司主是可信之人。”
林小鱼这才将玉简递过去。
灵虚子接过,神识一扫,片刻后,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后生可畏。你这些猜测,竟与老夫当年私下调查的某些线索……不谋而合。”
“前辈当年调查过?”林小鱼抓住重点。
“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灵虚子轻叹,“老夫当时还是编纂司的普通执事,偶然在整理一批即将销毁的旧档时,发现了几份矛盾的记录。一份说流云一脉‘探索遗迹遇难’,另一份却提到‘净化行动圆满成功’,还有一份草稿上写着‘祭品数量足够,可维系封印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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