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夜风微凉。
齐天开着车，小玉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旁边，轻轻依偎在他的肩上。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她靠的很紧，仿佛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右臂，虽然依旧冰凉，却让齐天那颗因后怕而狂跳的心，一点点安定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小玉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也隐藏着情绪的波动。
在镜中世界，当那道死亡光柱射向自己的时候，他从小玉的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焦急”和“恐惧”的气息。
这个不咋会说话、没有心跳的千年女尸，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只为他而存在的“人”。
“媳妇儿。”齐天轻声喊道。
“嗯？”一个微不可闻的、带着一丝鼻音的单音节，从身后传来。
齐天浑身一震，差点把车龙头拐到沟里去。
他猛地刹车，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玉：“你……你刚才……说话了？”
小玉眨了眨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睛，歪着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嘴唇微动，又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嗯……”
这一次，齐天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幻觉！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发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但这无疑是她苏醒以来，第一次主动发出的、带有回应性质的声音！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齐天！这还是上次能说话以后，小玉就莫名其妙的失声啦！一只就没再说话，今天小玉有可以发出声音啦！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比中了五百万彩票，比发现了一具全新的尸体（法医职业病），甚至比刚才死里逃生，都要让他感到兴奋！
“老婆！你再说说看！叫老公！”齐天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激动地抓着小玉的肩膀。
小玉似乎被他的热情吓到了，往后缩了缩，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再出声。
齐天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释然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能发出一个“嗯”，就说明她正在慢慢恢复语言能力，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宠溺地揉了揉小玉的头，柔声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他重新发动汽车，心情豁然开朗，连带着刚才战斗留下的疲惫和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口袋里，那枚黑色的六边形令牌，随着他心情的剧烈起伏，上面的诡异符号，闪过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暗红色光芒。
……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齐天身心俱疲，但他没有立刻去睡觉。
他将小玉安顿在床上，看着她如婴儿般蜷缩着身体，呼吸平稳（虽然并没有呼吸）地“睡”去，才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黑色令牌，放在了茶几上。
灯光下，这枚小小的令牌，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齐天只是看着它，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变缓，血液仿佛也变得粘稠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他想起了师重海的警告，不敢用手去触碰。他找来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令牌翻了个面。
令牌的背面，竟然是光滑的镜面！
只不过，这镜面并非银色，而是一种深邃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
齐天的脸，清晰地倒映在这片暗红色的镜面上。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嘶——”
齐天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移开视线。
仅仅是看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被抽走了一丝，脑袋一阵发晕。
“好霸道的邪物！”
齐天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绝不能留！
可是，该怎么处理？埋了？烧了？他毫不怀疑，这玩意儿就算扔进火化炉，估计也会毫发无损。
正当他头疼的时候，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旋转，他的眼皮重如千斤，脑袋一沉，直接趴在茶几上昏睡了过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到，那枚令牌的镜面中，他自己的倒影，那个诡异微笑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入鼻孔。
齐天猛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上。
四周，是无比熟悉的……殡仪馆遗容化妆间！
但不，不对！
这个化妆间，处处透着诡异！墙壁不再是冰冷的瓷砖，而是由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堆砌而成，那些脸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呐喊。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不是灯，而是一具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它们的内脏如同藤蔓般垂落下来，还在微微蠕动。
地上，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泛着黑气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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