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朝着门缝里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大嘴。
这就是入口?
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师父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对付流氓,你得比它更流氓”。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老酒鬼给的“冥通宝”,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对着门缝弹了过去。
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当一声掉进了门里,然后,就没了声息。
半晌,门里传来一个懒洋洋、不男不女的声音:
“有请帖吗?有预约吗?健康码绿吗?”
齐天:“……”
这他妈……与时俱进啊!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缝喊道:“手机收到的短信,算请帖吗?”
“算。进来吧,新人。记得遵守市场秩序,别乱扔垃圾。”
话音刚落,齐天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阵扭曲。原本破败的工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古老街道。
街道两旁,挂着一盏盏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灯笼,灯笼的纸面上,画着各种扭曲的鬼脸。街道上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无数的“人”在街道上游荡、交易。
有的穿着古代的官服,身体却是半透明的,飘来飘去;有的浑身长满了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行走的黑影,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人形。
街道两边的摊位更是千奇百怪。
一个没有脑袋的“人”,正守着一个摊位,摊位上摆着一个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跳动的心脏、蠕动的眼球。摊位前的招牌上用血写着:*新鲜出炉,假一赔十*。
旁边一个摊位,一个穿着清朝宫女服饰的鬼影,正在叫卖着一种五颜六色的糖果,她一边叫卖,一边从自己的嘴里吐出一颗颗糖果,放到摊位上。
齐天心里吐槽道:“我擦!这还前店后厂啊!就是有些恶心!”
更远处,还有卖“后悔药”的、卖“一世好运”的、卖“仇人噩梦”的……
齐天的法医职业病瞬间就犯了。
那个没脑袋的,颈部切口平整,应该是被利器瞬间斩首。那个宫女,舌头是黑色的,看样子是中毒死的。那个长满眼睛的,皮肤呈现出角质化,像是某种罕见的基因突变……
“新来的?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那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所有眼睛突然齐刷刷地转向齐天,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齐天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低着头往前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女儿国……啊呸,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周围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紧了紧口袋里的木盒,开始在人群中搜寻。
他要找那个黑影,或者,任何与黑影有关的线索。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摊位吸引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摊位,只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坐在后面。摊位上什么都没摆,只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
【解惑】
信息贩子!
齐天心中一动,正准备上前,却看到一个同样披着斗篷的身影,正站在摊位前,用一种沙哑的、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的声音低声问着什么。
因为离得远,齐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隐隐约
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女帝……仙体……下落……”
“……九十九世……善人……在哪……”
齐天的心脏,猛地一缩!
女帝仙体?不就是小玉吗!
九十九世大善人?那不就是自己吗!
竟然有人在鬼市打听他和 小玉的消息!
齐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躲到一个卖鬼画符的摊位后面,死死地盯着那个打听消息的斗篷人。
只见那人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了摊主。摊主接过布袋,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
斗篷人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斗篷的帽檐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小片侧脸和下巴。
那张脸,齐天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齐建国!
那个曾经诬陷他,后来又害得他差点丢了工作,他名义上的堂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女帝仙体和九十九世大善人的事?
一瞬间,无数的谜团涌上齐天的心头。他来不及多想,眼看齐建国就要汇入“人”流消失,他立刻跟了上去。
鬼市的街道拥挤而混乱,齐天竭力在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群中穿梭,始终与齐建国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齐建国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绕,走进了一条更加阴暗的小巷。
齐天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小巷里没有灯笼,光线极暗,而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齐天刚一踏进小巷,就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
外面街道的喧嚣声,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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