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齐天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
“所以，你那个藏在领子里的耳麦，从你踏入这扇门开始，就已经是一块废铁了。你寄予厚望的后援，你的‘可口可乐’，他们一个字也听不见。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
轰！
齐天的大脑仿佛被一颗炸雷狠狠劈中！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他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
阳谋！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带不带后援，甚至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全程直播！他故意等在楼下，故意提出“止戈茶馆”这个地点，就是要营造出一个“棋盘”，让他自以为是棋手，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死死按在棋盘上的……棋子！
齐天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盯着陈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来‘止戈’。”陈先生直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那份斯文和温和，仿佛刚才那个附在耳边的魔鬼只是齐天的错觉。
“齐先生，你对自己的身份，对‘玉’小姐的真实面目，了解得太少了。”他重新为两人续上茶，茶香袅袅，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冰冷。
“你只知道她是女帝仙体，知道你是她的九十九世大善人。但你知不知道，这‘九十九世大善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陈先生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一种看透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每一位‘神’的降临或苏醒，都需要一个‘坐标’和一份‘祭品’。而‘玉’小姐，也就是女帝武曌，她为自己选择的，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祭品。”
“九十八世的轮回，积累无量功德，铸就一副至纯至净的‘善人之躯’。到了第九十九世，这副躯壳的灵魂，便会拥有与天地气运沟通的资格。它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够打开神国大门，引渡神明降临凡间的……活钥匙！”
陈先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齐天的心口上！
“你所以为的‘情缘’，你所以为的‘羁绊’，不过是程序设定好的最终步骤罢了！她依赖你的鲜血，是因为你的血是启动仪式的燃料！她与你亲近，是因为你的灵魂，是她点燃神火时，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那一味‘主祭品’！”
“当她彻底苏醒，重登神座的那一刻，就是你功德圆满，身、魂、气运……连同你九十九世积累的一切，都被她吞噬殆尽，化为她新神国第一块基石的时刻！”
“你不是她的爱人，齐天。你只是她圈养的、等待收割的……‘人药’！”
“人……药……”
这两个字，如同两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齐天的灵魂深处！
他想起了小玉对自己的依赖，想起了她吸食自己血液时那满足的神情，想起了她为自己疗伤时那精纯的仙气……过去所有温馨甜蜜的画面，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名为“利用”和“圈套”的血色阴影！
不！不可能！
齐天猛地晃了晃头，试图将这魔鬼般的低语甩出脑海。小玉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纯粹，那么依赖，那不是伪装能装出来的！
“胡说八道！”齐天咬着牙，双拳紧攥，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你以为凭你几句挑拨离间，我就会信你？！”
“信与不信，事实就在那里。”陈先生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其实，我挺同情你的。一片真心喂了神，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不过，我现在给你提供第二个选择。”
他将那张惨白的哭脸面具，再次推到了齐天面前。
“加入我们。把‘玉’小姐交给我们，我们有最专业的方法，将她和女帝的神性剥离开。到时候，‘玉’小姐还是那个懵懂纯粹的‘玉’小姐，她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而我们，只需要那个承载着灭世之灾的‘女帝’神魂。”
“如此一来，你既保全了你的‘爱人’，又拯救了世界，还不用担心自己被当成药给吃了。而你，齐天，作为协助我们完成‘收容’大业的功臣，‘圣子’的地位，依然为你保留。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比刚才的威胁更具诱惑力！
它精准地击中了齐天内心最柔软、也最担忧的地方——他害怕小玉消失，害怕那个依赖自己的小女孩，变成杀伐果断的一代女帝。
陈先生的提议，就像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美好得让人无法拒绝。
齐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是对方的攻心之计。但情感上，那个“能让小玉永远是小玉”的承诺，却像一颗充满诱惑的种子，在他心底疯狂发芽。
看着齐天动摇的表情，陈先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鱼儿已经开始咬钩了。
“怎么样？齐先生，我的提议，是不是比你那个‘殉情’的剧本，要精彩得多？”
齐天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哭脸面具，那两行黑色的泪痕，仿佛正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挣扎和天真。
他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拿起那张面具。
陈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然而，就在齐天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面具的瞬间，他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砰！”
一声巨响！坚硬的红木八仙桌，被他这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拳，砸得剧烈一震！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四溅！
“去你妈的提议！”齐天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地瞪着陈先生，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老子的人，是死是活，是神是魔，都轮不到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杂碎来指手画脚！”
“就算她真的是女帝，就算我真的是‘人药’，那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我心甘情愿！”
“想动她？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挣扎，都被一股悍不畏死的决绝所取代！
他爱的是那个会对他撒娇、会依赖他、会笨拙地关心他的小玉！哪怕这个小玉的背后，是滔天的阴谋，是注定的牺牲，他也认了！
他的小玉，他自己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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