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据点内,空气凝滞了一瞬。
铁岩低头看着肩上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只有锐利、清醒,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探寻。
“苏晚晴?”铁岩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陈默的视线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她在营地。暂时安全,但被青龙卫围困。”
陈默的眼神微微波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虚弱的身体只能让他发出细微的吸气声。他的意识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膜,能感知外界,却难以有效操控身体。铁岩给他注射的“本源激发剂”像一剂强效的强心针,强行唤醒并支撑着他的灵魂与身体,但每一丝力量的调动,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听着,小子。”铁岩没有浪费时间安慰或解释,语气直接而快速,“我叫铁岩,‘守陵人’之一。我们受‘影牙’——另一个守陵人——的委托来接应你。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灵魂被‘蚀’污染侵蚀,本源不稳,身上还带着归墟和‘天命’的双重标记。留在这里,你只有死路一条,或者变成怪物。”
“我能带你离开,去一个能治疗你、让你有机会活下去、甚至搞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地方。但通道入口在‘寂静塔’,开启窗口只剩下不到十一个时辰。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至于苏晚晴……”铁岩顿了顿,看着陈默眼中骤然收紧的眸光,“青龙卫的目标是你和归墟的秘密。只要找不到你,他们暂时不会对海族营地发动毁灭性攻击,因为那会彻底激怒镇北侯府,对凌尘的计划不利。围困和施压,是他们目前最可能采取的策略。苏晚晴很聪明,她比我们更了解凌尘和青龙卫的行事风格,她会想办法周旋。”
“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或者试图折返去救她,结果只有一个——我们被青龙卫或者‘蚀’的爪牙发现,你被抓或被杀,她失去最后的屏障和希望。而一旦凌尘确认了‘玄鸟’势力介入,他对苏晚晴的态度可能会变得更……不可预测。”
铁岩的话冰冷而现实,像一把解剖刀,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可能性,只剩下赤裸裸的利弊权衡。
陈默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当然明白铁岩话中的道理。理性告诉他,这是目前最优,甚至是唯一的选择。他活着,带着“钥匙”和秘密离开,苏晚晴反而可能更安全,至少拥有作为“人质”或“筹码”的价值。
但情感深处,那股翻涌的、混杂着愧疚、担忧和某种更深沉牵绊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尚未完全复苏的意识再次淹没。他将她卷入这场与凌尘的生死博弈,如今自己却要先一步离开,将她独自留在险地……
“你活着,她才有更多价值,也才有未来翻盘的可能。”铁岩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补充了一句,“守陵人并非冷血。影牙留下的信息中,也提到了她。她是‘变数’的重要关联者。如果我们能成功离开并找到办法,未来未必没有重返此地或通过其他方式联系、营救她的机会。但前提是,你得先活下去,变得足够强。”
陈默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取代。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铁岩不再多言,扛紧陈默,大步走出洞穴,没入外部翻涌的灰雾与嶙峋怪石之中。他手中的“锚点”定位仪发出有规律的微弱蜂鸣,指引着前往“寂静塔”的方向。
***
水下,隐秘水道。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苏晚晴。她激活了母亲留下的一枚“避水珠”,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无形气膜,隔绝水流,并提供微弱的空气循环。深色斗篷早已收起,紧身皮甲勾勒出矫健的身形,她在幽暗的水道中无声游弋,如同一尾融入黑暗的灵鱼。
水道并非坦途。时而狭窄逼仄,需要侧身挤过锋利的岩缝;时而豁然开朗,进入巨大的、布满发光水母和奇异盲虾的水下洞窟;时而又会遇到诡异的暗流,方向莫测,力道惊人,需全神贯注以真元和技巧对抗。
按照老萨满地图的标注,她已避开了两处标记着沉睡海兽的巢穴区域。但归墟之地的危险,远不止于地图标注。
在一段相对平缓的潜行后,前方水道突然分岔。地图显示应走左侧较宽的一条。然而,当苏晚晴靠近分岔口时,她佩戴在颈间、那枚同样刻着细微雪花纹路的冰晶吊坠,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是外界的海水冰冷,而是吊坠自身在预警!
苏晚晴立刻停住身形,冰眸锐利地扫视左右。
左侧水道,水流平缓,光线晦暗,看起来并无异常。
右侧水道,狭窄许多,深处幽暗无光。
但冰晶吊坠的寒意,却明确指向了**左侧**!
她想起母亲将吊坠交给她时说过的话:“晴儿,此坠与我心神相连,虽远隔万里,若遇血脉相通之物或极凶之兆,它或会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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