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渐隐,晨曦未露。林晓晓只觉得周身一轻,那跨越无尽虚空、撕裂神魂的恐怖撕扯感如潮水般退去。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不,是松软中带着怪异脆硬——的土地。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吗?
浓郁到化不开的荒芜与死寂气息,夹杂着泥土被炙烤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咙发干,猛地咳嗽了几声。她踉跄一步,稳住身形,迫不及待地睁开因长时间空间穿梭而眩晕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天空是那种久旱无雨、蒙着尘土的灰黄色。目之所及,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枯黄。山峦光秃秃的,不见半点绿色,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狰狞地指向天空。脚下的土地龟裂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裂缝宽处可容孩童手臂。远处,曾经熟悉的清虚山轮廓依旧,却失却了往日的灵秀葱郁,仿佛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薄暮中苟延残喘。
风过处,卷起干燥的尘土,带着灼热的气息,却没有带来丝毫水汽。远处山坡上,依稀可见几处倾颓的屋舍骨架,了无生机。
这里……真的是清虚山?是她记忆中那个即便在灵气稀薄的流云星域边缘,也算得上山清水秀、弟子们勤恳修炼、山脚下村落炊烟袅袅的故土?
与她一同被传送回来的星澜、苏婉、赵铁河以及星辉三兄妹,也都相继落地,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婉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望着这片死寂的土地,“我们是不是……传错地方了?”
星澜脸色凝重,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在指尖捻开,眉头紧锁:“土地灵气近乎枯竭,水分全无,这般景象,非是寻常干旱,倒像是……地脉受损,生机被强行抽离。”
赵铁河性子最急,环顾四周,焦躁地跺了跺脚,地面扬起一片尘土:“人呢?宗门呢?怎么荒成这样?老子的青锋剑都快生锈了,就等着回来砍柴呢,这他娘的连根草都没有!”
就连伤势未愈、一路昏昏沉沉的星尘,此刻也挣扎着抬起头,望着这片陌生的焦土,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
林晓晓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不安,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练气四层的神识在此地虽受压制,但仍能覆盖方圆数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手脚冰凉——没有感受到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没有熟悉的宗门阵法气息,甚至连大型生灵活动的迹象都微乎其微。只有一些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在远处山坳里零星分布。
是了,那里应该是残存的村落。
“先回村子看看。”林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异常坚定。她必须弄清楚,这十年间,故乡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沉默地向着记忆中的村落方向走去。脚下的土地皲裂不堪,每一步都扬起尘土。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曾经溪流潺潺的河道早已干涸见底,河床淤泥板结龟裂。农田化为焦土,连根草茎都难寻。偶尔能看到几具倒毙在路边的动物骨骸,早已被风干。
越靠近村落,那股绝望的死寂感越发浓郁。
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早已枯死,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土坯垒砌的院墙大多坍塌,村落里静悄悄的,没有鸡鸣犬吠,没有孩童嬉闹,甚至……没有炊烟。
当林晓晓推开自家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布满裂纹的篱笆院门时,一股陈腐的尘土味扑面而来。小院依旧,但那棵母亲亲手种下的、她小时候最爱在下面练功的星辰果树,已然焦黑枯死,只剩下主干倔强地立着。水缸破碎在地,屋檐下挂着的干辣椒串只剩下几根发黑的梗。
家,已不成家。
她快步走向院角那口用青石垒砌的井口——那口陪伴她长大、滋养了她最初修仙之路的灵泉!
井口被一块巨大的、显然是从后山滚落的岩石死死堵住,只留下些许缝隙。井台布满厚厚的尘土,不见半点水渍。
林晓晓的心猛地一揪。她不顾一切地扑到井边,双手按在冰冷的岩石上,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井内探去。
井很深,下方一片死寂。那股她熟悉无比的、清凉甘冽、蕴含微弱灵机的泉水气息,几乎感应不到!只有井底最深处,残留着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湿润之意,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她丹田内星髓同源的星辰波动?!
这口泉,果然不普通!它并未完全干涸,但已被封死,濒临湮灭!
“师姐,这井……”星澜跟了过来,感应到井下的情况,脸色也更加难看。他精通阵法,能感到这巨石封堵并非完全自然,似乎残留着一丝人为引导的痕迹。
“是灵泉?”苏婉也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希望,但随即黯淡,“可……几乎感应不到了。”
赵铁河围着井口转了两圈,试着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骂道:“哪个天杀的把井封了?这不是断人生路吗!”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带着惊恐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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