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那非人的喘息声,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渗入骨髓的阴冷与腐朽,在大殿死寂的空气中幽幽回荡。深坑边缘裂缝中涌出的邪气骤然浓郁,化作缕缕黑雾,张牙舞爪。悬浮的微缩星空剧烈震荡,星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溃。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具晶莹骨骸眼眶中,骤然亮起的两点暗红幽光,充满了无尽的恶意与贪婪,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林晓晓三人!
“退!”林晓晓汗毛倒竖,厉喝一声,毫不犹豫拉着身旁的苏婉和星澜向后急退!同时寂灭星瞳全力运转,眸中星辉暴涨,化为无形屏障护在身前。
“嗡——!”
就在他们后退的刹那,那骨骸眼中的暗红幽光猛地射出两道细如发丝、却快如闪电的红线,直取林晓晓眉心!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然而,就在红线即将触及林晓晓额头的瞬间,异变再生!
“铮——!”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龙吟般的剑鸣,骤然从那柄插在不远处、通体漆黑布满裂纹的断剑上响起!断剑无风自动,剑身剧烈震颤,爆发出璀璨却悲凉的暗金色剑芒,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那两道红线上!
嗤啦——!
如同热油泼雪,暗红幽光所化的红线被剑芒斩中,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瞬间消融大半,残余的也偏离方向,擦着林晓晓的耳畔掠过,没入后方石壁,竟将坚硬的石壁腐蚀出两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祖师佩剑?!”星澜失声惊呼。那剑鸣声中蕴含的悲壮剑意与星辰道韵,与岩壁上残留的剑痕同源,定是清虚子遗物无疑!
断剑发出一击后,光芒迅速黯淡,剑身裂纹似乎又多了几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缓缓沉寂下去,再次恢复成那副破败模样。但那骨骸眼眶中的暗红幽光,也仿佛耗尽了力量,剧烈闪烁几下后,不甘地熄灭,骨骸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深坑中的喘息声也悄然消失,沸腾的邪气缓缓收敛,微缩星空重新稳定下来,只是星光似乎又黯淡了一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惊魂未定,背心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下,若非断剑自主护主,后果不堪设想!
“那……那是什么东西?”苏婉声音发颤,紧紧抓着林晓晓的衣袖。那暗红幽光中的恶意,让她灵魂都在战栗。
“是残魂?还是……魔念侵染?”星澜脸色苍白,心有余悸。他仔细看向那骨骸,晶莹骨骼上,似乎隐约可见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骨骼同色的暗红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此刻正缓缓隐去。
林晓晓平复翻腾的气血,寂灭星瞳仔细扫视骨骸。骨骼晶莹如玉,道韵内敛,确是前辈高人所留,正气凛然。但骨骼深处,尤其颅骨内部,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极其顽固的、与深坑中同源的邪恶气息。方才的幽光攻击,正是这丝魔气被外来生人气息刺激,短暂复苏所致。断剑有灵,感知到魔气对传承者的威胁,自主激发最后的力量将其斩灭。
“是清虚子祖师遗骸无疑,但被魔气侵染了识海遗蜕,方才那是魔气残余的本能反噬。”林晓晓沉声道,看向那柄再次沉寂的断剑,目光复杂。剑有灵,护主之心,纵隔三千年,纵使剑断灵残,亦未曾泯灭。
“祖师他……”星澜望向那骨骸,眼中充满敬意与悲凉。坐化于此,镇守封印,遗骸仍遭魔气侵染,这是何等的悲壮与无奈。
“前辈高义,后辈林晓晓,携师弟星澜、师妹苏婉,误入此地,惊扰前辈安眠,还请见谅。”林晓晓整理衣冠,对着骨骸郑重行了一礼。星澜、苏婉也连忙跟随。
礼毕,林晓晓才将目光投向石台上的三样物品。青铜指环古朴无华,黯淡无光,似已灵性尽失。灰色布袋毫不起眼,但能在这种环境中留存,定然不凡。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枚裂纹遍布的玉简,这很可能是清虚子留下的传承或信息。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缓缓探向玉简。神识接触的刹那,一股浩瀚却温和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并非攻击,而是一段留影与留言。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残缺的画面:
一位身着星辰道袍、面容清矍、眼神却如星空般深邃浩瀚的老者(清虚子),立于一座辉煌璀璨的星空大殿之中,四周星图流转,下方是无数恭敬的门人弟子。画面流转,星空崩碎,陨星如雨,携带污秽邪气坠落大地。老者率众布下“周天星斗封魔大阵”,七座副殿镇守四方,主殿“天枢”坐镇中央,将地脉深处蠢蠢欲动的“噬星幽影”魔念与天外陨落邪气一同封印。
然而,邪气诡异,竟与魔念融合,侵蚀大阵。副阵眼“摇光”、“开阳”、“玉衡”相继被污染、沉寂。老者独守“天枢”,与日益狂暴的魔念对抗,身形日渐佝偻。最终,在一场惨烈大战后,大殿崩毁,老者以自身为引,燃尽星魂,重创魔念,将其再度镇压于深坑之下,但自身也油尽灯枯,坐化于此。坐化前,他将随身佩剑“陨星”插入地面,剑灵不灭,继续镇守。又将毕生所学、此地隐秘、以及一枚关乎封印的“星钥”碎片,封于玉简、指环与布袋之中,留待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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