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山洞前的晨光,不再有往日那种充满干劲的喧嚣。虫灾后的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驱虫药粉的辛凉气息,混合着被啃噬的嫩苗汁液与泥土的微腥。人们沉默地走出山洞,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下带着青黑。昨夜的战斗虽胜,却是惨胜,消耗了太多体力与宝贵材料。
苏婉站在田边,望着那些被啃得七零八落、却仍有大半倔强挺立的苜蓿和豆苗,心中五味杂陈。损失比预想的要小,但田垄间随处可见的黑色虫尸和被翻乱的土壤,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惊险。她弯腰,小心地将一株被咬断主茎、却仍从根部冒出一点新绿的豆苗扶正,用细土培好。
“都打起精神来!”王老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老人拄着木棍,目光扫过众人,“虫子被咱们打跑了,苗也保住了大半,这就是赢了!咱们开荒种地,跟天斗跟地斗跟虫子斗,哪能指望一帆风顺?都动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人沉稳的话语像一剂定心丸。赵铁河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胳膊,啐了一口:“王老伯说得对!虫子能吃咱们的苗,咱们就不能吃虫子?昨晚那些被药死的虫子,肥着呢!捡回来,烤了,就是肉!”
这话让几个年轻汉子眼睛一亮。“对啊!铁甲虫壳硬,但烤熟了里头的肉听说挺香!”立刻有人跑去捡拾那些被药粉毒杀或踩死的虫尸。
苏婉也振作精神,开始指挥:“能救的苗,小心扶正培土。被咬得太厉害的,就拔了,把地整平,空出来的地方,咱们补种!另外,昨夜的驱虫药有效,但用得差不多了。今天分出一半人手,专门去采集艾草、野蒜、硫磺,还有那种味道冲鼻的‘臭蒿’,有多少采多少!咱们得多备些。铁河,你带两个人,在田四周挖一道浅沟,撒上草木灰和碎石,能挡一些是一些。”
众人依言行动起来。虽然疲惫,但有了明确的目标,手脚便不再迟疑。孩子们也加入了捡虫子的行列,很快串起好几串黑乎乎的虫串,架在火堆旁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焦香。起初没人敢吃,赵铁河带头扯下一只烤得酥脆的虫腿,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眉头先是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嘿!别说,还真有点咸香,像……像烤虾米?就是壳硬了点。”
有了带头人,几个胆大的汉子也尝试起来,品咂之下,纷纷点头。虽然口感古怪,但在这肉食稀缺的时候,无疑是难得的蛋白质补充。很快,烤虫子的“盛宴”在营地传开,连一些妇人也小心地尝了尝,竟也觉得不难下咽。虫灾的阴影,在这略带荒诞的“加餐”中,被冲淡了不少。
苏婉则带着几个细心的妇人,仔细研究昨夜林晓晓“远程支援”的那种混合药粉的配比。她们将剩余的样本小心刮下,尝试用本地采集的、性质相近的材料模仿。捣碎的臭蒿汁液混合硫磺粉,再加入捣烂的野蒜,竟也能模拟出几分那种清冽辛凉的气味,只是效果似乎弱了些。
“林仙子传来的方子,关键可能在那股清凉之气,还有……那种意念?”苏婉琢磨着,尝试在调配时,集中精神,想着“驱逐”、“防护”的念头。说来也怪,这样调出的药粉,气味似乎更“正”了一些。她将这点心得记在木板上。
地底废墟,竖井旁。林晓晓盘膝而坐,面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连续的高强度“温养”与昨夜的“远程支援”,让她本就未愈的伤势恢复得更慢,心神也耗损甚巨。但她此刻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面前那方小小的“隔离苗床”中。
一点极其娇嫩的、带着淡金色光泽的嫩芽,已从裂开的谷壳中探出,约莫米粒长短,两片细小的子叶微微舒展,在令牌散发的温润星光照耀下,颤巍巍地,却又无比顽强地挺立着。星纹稻,在这极端恶劣的废墟环境中,终于成功发芽了!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株,但对林晓晓而言,不啻于黑夜中看到最亮的星辰。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这株嫩芽太过脆弱,此地的能量依旧狂暴杂乱,令牌的星力笼罩范围有限。她必须时刻维持着对这小片区域的“微调”,以自身为桥梁,引导令牌星力中最温和的部分滋养它,同时小心过滤掉周围环境中可能伤及嫩芽的杂质能量。这需要极度精细的控制与持续的消耗。
她每日只以自身灵泉中最后几滴精华,混合一丝最纯粹的生机星力,化为最细腻的雾滴,轻轻洒在嫩芽周围的“土壤”上。其余时间,便是枯坐、引导、维持。累了,便服用一滴“晶髓虫”清神液提神,嚼一小块硬邦邦的“地乳饼”果腹。
其他“作物”的长势,则让她稍感宽慰。“银灰草”在几处试验点都成活了,虽然长得慢,但银灰色的叶片日渐挺括,开始缓慢地改善着周围一小撮“土壤”的质地。“铁线蓝”苔藓在金属残骸上蔓延了一小片,蓝色小花星星点点,散发着清凉气息,让她打坐调息时感觉舒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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