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俩人聊得开心的时候，青骢马突然人立而起，长嘶不已。马背上的少女惊慌失措，眼见就要被掀下来。
灵萱的马儿往前窜了两步，鬃毛上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顾承章伸手要拦，却见她已经拢住辔头，控制好受惊的马儿。她翻身下马，从地上捡起一块玉佩，径直递给那个少女，“姑娘，你的玉佩掉了。”
“多谢。”少女声音轻得像雪落，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姑娘好眼力。”
少女俯身接过玉佩时，顾承章看见她耳后浮现出淡金色的羽状纹路，转瞬即逝。
灵萱冲她笑了笑，转身准备上马。
“等等，刚刚用真元试探凤凰灯的人，是你吗？”
“是啊。”灵萱大方承认，“看着有点古怪，觉得不是凡物。”
“放肆，你这小小的贱婢，居然敢冲撞公主銮驾！”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公鸭嗓的太监，手中鞭子已经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住手！”少女怒喝道。但那个太监居然没有听从她的命令，依旧对着灵萱狠狠抽下。
灵萱反手握住鞭梢，指尖冒出淡青光芒，一把将马鞭夺过，扔在地上。
“你、你放肆！”太监意识到眼前之人很扎手，大约是个修行者，心里一慌，平日里狐假虎威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居然敢当街殴打雪燕使者，犯了死罪知道吗？死罪！要诛九族的！”
灵萱冷哼一声，扣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扯下马来。
“来人！有刺客！”
太监嗷这一嗓子，仪仗队明显出现慌乱，侍女迅速把少女围在中间，而随行护卫纷纷抽刀，朝灵萱冲了过来。
“住手！住手！”少女连声怒喝道，“不要生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护卫们迟疑不定，最后还是停下脚步。
少女翻身下马，对灵萱柔声说道，“有没有吓到你？”
灵萱摇了摇头。
“你胆子真大，叫什么名字？”
“灵萱。”
“好名字。听说苍楚人酷爱灵花萱草，姑娘从苍楚来？”
“是的。”灵萱被她的博学所折服，问道，“你呢？叫什么？”
“好了，不该问的别问。”顾承章不愿多生事端，打断了灵萱，“我们走吧。”
“我叫田云舒。”
“噢，这名字有什么讲究吗？”灵萱问道。
顾承章有些尴尬。灵萱真是胆大，对磨刀霍霍的护卫视而不见，也不管已经堵住了一条街，再这么聊下去，怕是要聊到天荒地老。于是他扯了扯灵萱的袖子，低声说道，“走啦。”
“你叫顾承章？”田舒云问道。
“是是是。”顾承章拉着灵萱往街边退，随便糊弄了一声。
这时，巡街的官兵和宫里的禁卫军也赶到了。队长半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奉太子之命，护送雪燕公主殿下入府。”
田舒云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顾承章，“听我的兄长田霜翎说起，你不过太素境的小小修行者，就曾挟持玄秦太子嬴无垢，并多次打伤他，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
灵萱惊讶地望着他，“没有吗？”
“你别说话。”顾承章心想，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妹，拆我台干什么？一边朝田舒云恭敬地行礼，“回殿下，没有。”
“做了就做了，你怕什么？反正嬴无垢一定会杀了你。”田舒云笑道，“感觉你还不如灵萱一个女孩子。”
“那可不是吗，师父最宠她了，我本就不如她。”顾承章本就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何况是拿灵萱来比。
“堂堂七尺男儿，不如一个柔弱女子，你不害臊吗？”
顾承章无语，觉得这公主真不会聊天，没好气地回答道，“太害臊了，没脸站在这里，走了走了。”
他拉着灵萱，迅速混入人群之中。
一个护卫策马来到田舒云身边，“看到了吧？这人脸皮厚，不怕嘲讽的。”
田舒云冷笑道，“是啊，人人都像太子殿下一样要脸就好了。来找个盟友，还要用女人当幌子。”
护卫脸色一变，原来他竟是雪燕太子田霜翎。
“韩博武是个很不错的人。上次春祭之时，本宫刻意观察过。为人低调，东宫之位稳定，嫁给他，并不辱没你。”
“为了一己私欲，亲手把亲妹妹往外送，还有脸说顾承章？”田舒云冷笑不止，“你也配？”
“这是父亲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两国联姻，早就定下来了。这次我来，只是顺势而为，你冲我发火没用。”
“哼。”
“你是雪燕的公主，应该为田氏做些事情，替父王分忧。”大概是怕田舒云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田霜翎耐住性子劝道，“趁天齐战败，我们南线没有威胁，很快就要对山戎用兵，非常需要风韩和炎赵的支持。此时联姻，实属无奈之举，你要体谅。”
“战争是朝廷和山戎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和我的婚事联系在一起？”田舒云反问道，“难道没有这桩婚事，你们就打不过山戎了？”
田霜翎脸色一僵，随即强笑道，“锦上添花嘛，多份助力，就多一成胜算，对吧？”
田舒云摇了摇头，轻踢马腹。“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出生在王侯之家。”
田霜翎赶上来笑道，“若是出生在穷苦人家，你早就饿死了，哪来现在的锦衣玉食？”
“我宁愿饿死。”
这句话被净街的铜锣声淹没，仪仗队在风韩官兵的前后簇拥下缓缓出发。田舒云往顾承章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戴上面纱。
灵萱想看热闹，所以他们没有走远，混在人群中观望。
“我闯祸了吗？”灵萱问道，“感觉你有点郁闷。”
“应该没有。不过以后要记住，不论多好奇，都不要主动招惹陌生人。以真元或者灵力窥探对方，是一件很鲁莽的事情，遇到杀心重的人，很容易招来无妄之灾。尤其是剑客，骄傲而危险。”
“知道了。”现在轮到灵萱郁闷了。“你说，雪燕公主来干什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顾承章笑道，“我们不要管庙堂上的事情了，快去云梦大泽吧，飞天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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