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垢躺在浴桶里，透过腾腾的热气，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孟少棠。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来了？看什么书？”
“随便翻翻，没什么特定的书。殿下唤我前来何事？”
“靠近点吧，有点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孟少棠往前挪了两步。
“你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嬴无垢感叹道，“我很喜欢。”
“不是讨你喜欢，只是不想靠近你罢了。”孟少棠丝毫不考虑这位太子爷的面子，“有事快说，我还有两本书没看完。”
嬴无垢拿起丝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道，“今天朝会上，父王削了我的兵权，还有粮仓、官员调度都禁了。你说，他想干什么？”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知父也莫若子。你们父子俩的事，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一些，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集思广益。”
孟少棠想了想，“张超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想必是说了些什么。前些日子不动你，无非是黑龙骑残缺，还有麋国的事情有牵扯。你这个太子，当不长了。”
“有道理。我该怎么办？”
“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
“主动辞掉太子之位，进山修行，此生不踏入棫阳宫半步。”
嬴无垢笑了，“想死呢？”
“起兵造反，夺他的王位。”
“有没有第三条路？”
“当然有，”孟少棠握书的手垂到腰间，“你什么都不做，等嬴无锋登上太子之位，封你为宗正；然后等他登上王位之后，用一万种方法，赐你死。”
嬴无垢招了招手，示意孟少棠上前。
孟少棠不解，还是来到浴桶边。
嬴无垢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淡淡说道，“如果你这里能鼓起来，是不是这三条路都不用走。”
孟少棠一阵恶心，“当然。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没有，可门外的侍卫多得是，不是吗？”
孟少棠变了脸色。
“嬴无垢，我是一个人，不是配种的牲口。”她强忍心中的惊惧，“我知道你不是男人，但也没有无耻到主动把绿帽子往头上戴吧？”
“绿帽子？”嬴无垢冷笑道，“难道比嬴景头上的王冠还重要吗？”
孟少棠呼吸一滞。
嬴无垢是个权欲极强的人，在王座面前，其他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你换个别的女人来做比较合适。”
“你不愿意？”
“你觉得呢？”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
“我也是。”
嬴无垢笑了，“那你孟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呢？你也不在乎？”
“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在乎有什么用？”孟少棠冷笑道，“反正我已经死在前面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嬴无垢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欣赏。
“你有死的勇气，很好。我不会如此羞辱你。”嬴无垢站了起来，一丝不挂地走到她面前。
孟少棠一声惊呼。
“看，这就是我的身体。”嬴无垢的笑容里带着莫大的凄惨和自嘲，“这辈子我都当不了男人，做不成你真正的丈夫，但是，从现在起，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妻子，尊敬你、爱护你。”
孟少棠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的部位，但也能看出他的残缺。
“从我记事之后，除了你，没有别人看过我的身体。”嬴无垢惨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把这辈子最不堪的东西给你看，就是要告诉你，我一定会去争王位，至死方休。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你，愿意帮我吗？”
孟少棠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口吃，“我、我、我，怎么帮你？”
“你的父亲孟集，是相国，是玄秦最大的官。说服他，让他站在我这边。事成之后，除了王位，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包括我的自由？”
嬴无垢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代价是什么？”
“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诛你九族。”
“可我不能出府，嬴景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眼线，早就把这里盯死了。还有，孟府也不一定安全。”
嬴无垢笑了。“我小看了你，而你同样太小看我，也太小看你的父亲。”
孟少棠攥紧浴桶边缘，指尖发白，浴桶里飘着的花瓣随着水波打旋。嬴无垢已经披上玄色大氅，腰间玉带扣得严丝合缝，仿佛方才坦诚相见的不是他。
“换身衣服吧，待会就送你到孟府，一定要谈成这件事。”
“谈不成呢？”
“我会死。”嬴无垢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但在我死之前，一定会让你们先死。相信我。”
孟少棠有些迟疑。
“怎么，不相信，还是不愿意？”
孟少棠没有回答。
全家性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白皙的脸上也浮出一片霞红。
以嬴无垢的为人，他只会和死人坦诚相见，自己迟早会死。那么，能不能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毫无疑问，孟少棠恨透了孟集，但至少母亲是无辜的，族中的襁褓婴儿是无辜的。
“怎么去？”
嬴无垢淡淡一笑，递过来一套衣服。
“换上。”
孟少棠打开，皱起眉头说道，“这是丧服。”
“我们就是去奔丧的。”
“谁？”孟少棠手有些哆嗦。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嬴无垢扫了扫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快，孟府就会有人死了，并且向所有亲族发丧帖。”
孟少棠心凉大半，手微微发抖。
嬴无垢解开她的腰带，襦裙滑落在地，露出胸前一片雪白春光。
“你干什么！”孟少棠怒吼道。
“帮你换衣服啊。”嬴无垢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如同冰棱扫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有手，犯不着。”
“你看光了我，不让我也看光你？不公平。”
孟少棠冷笑道，“我脱光了你又能如何？你个腌臜的阉货！”
嬴无垢手一僵。
“本来应该赏你一耳光的，但待会你要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暂且记着。不过，孟府要多死五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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