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从顾承章头顶急速掠过。他眼疾手快地捡起一颗小石子，抬手将其打落，掉在不远处。
顾承章捡起来，递给飞天，“要拔毛吗？”
“不用。”
飞天嘴里伸出一根毒针，插入小鸟体内，把血肉融化之后，像吸糖水一样吸干。
顾承章好奇地问道，“前辈多久吃一次？”
“看心情，有时候几十年不吃不喝也无妨。”
“那你为什么要吃这只？”
“看它比较有灵气，想吃。”
顾承章这才注意到，这只鸟的羽毛比较华丽，红黄绿三色有序排列，脚上系着一根三色彩带。
他心头一跳，“完了，这应该是被豢养的灵雀。”
“刚刚你没看出来？”飞天意犹未尽地跳到他肩上，“灵气浓郁，应该经常喂食丹药什么的，大补啊。”
“这岂不是要和人结仇？”顾承章的眉头拧成疙瘩，“养一只这样的灵雀，开支堪比养数万百姓，你可真会吃。”
“又不是我打下来的，关我什么事？”
飞天无所谓的态度让顾承章七窍生烟，“你不嚷嚷着要吃，我这么会打？”
“打之前你不会看清楚？龙髓玺白吃了吗？”
“它飞得很快，没看清。”
“那就应该怪它飞得快，怎么还赖到我身上来？”
“你这个人，简直没法讲道理。”
“我又不是人，我是蜘蛛，蜘蛛啊！”
“算了，懒得和你争。”
顾承章见四下无人，赶紧翻身上马，溜之大吉。
刚刚出了树林、上了官道，一群高头大马呼啸而来，顾承章靠往路边，以免和对方迎面相撞。不料为首一人勒住了缰绳，骏马长嘶，慢慢地停了下来。
顾承章暗道不好。
“喂，有没有看见一只燕子？羽毛红黄绿三色，脚上有彩带，叫声很好听。”他身后的随从喊道。
顾承章还没来得及化装，以本来面目示人。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燕子？顾承章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却不露声色，“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什么鸟，告辞了。”
“等等。”那人一拉马头，堵住了他的去路。“顾承章，对吧？”
“不是，你认错人了。”
那人笑道，“果然是你，被抓现行也不会认。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你是谁？”
来人扯掉自己的人皮面具，雪燕太子，田霜翎。
顾承章下马，躬身行礼，“见殿下。”
“我是来找我妹妹田舒云的，她随我出使风韩，拜见风韩太子韩博武，商量两家联姻之事，结果当天晚上就跑了。她养了一只灵雀，名风信子，极通人性，擅飞行、搜索，也能口吐人言，是舒云最喜欢的小东西。我们跟着风信子一路找过来，结果到了这里，连风信子也消失了，你有没有看见？”
顾承章摇了摇头，“真没看见。”
“风信子喜欢吃灵草，也吃丹丸，你也是修行者，就没感受到它身上的灵力波动？”
“没有。”
话音未落，树林里一声惊呼。
专门养鸟的仆人已经在树林里发现了风信子的尸体。他捧着被吸干的风信子，赖到田霜翎身前，手抖个不停，“殿下，没了、没了啊。”
“你刚刚不是从树林里出来的吗？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顾承章做贼心虚，“我只是去尿尿。”
“这手法，以吸食灵力为主，显然是修行者才会用的特殊法门，这林中就你一人，你怎么解释？”
“没法解释，反正不关我事。”
“你这就有点赖了。”田霜翎收敛了笑容，“堂堂修行者，敢做不敢认，不丢脸吗？”
“我真没有吃，信不信由你。”顾承章抱拳，“告辞。”
田霜翎的随从立刻上前，将其团团围住。
“殿下，这可不是在雪燕，这里是苍楚。”
“那又如何？”
“您是太子，在下以礼相见；您要是动粗，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怎么，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不敢。”顾承章直起了腰身，“不过你敢动手的手下，不一定活得成。”
“小子，你不过区区玄黄中境，连上境都不是，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一个老者策马上前，冷笑道，“老夫今日，就要让你明白明白……”
他的话打住了。
一块小小的腰牌，篆刻“少司命”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苍楚王敕”。
少司命，司命府中的第二把交椅，也可以调令苍楚境内所有巫祝和其他修行者。
马匹突然不安地踏动蹄子，惊起一片尘土。
“现在，”顾承章慢条斯理地将腰牌系回腰间，“谁要教本座明白规矩？”他亮出腰牌的瞬间，真元如决堤洪水奔涌而出，官道两侧的槐树无风自动，枯叶在空中凝成漩涡。
一股强大的威压自腰牌释放，天地元气乱窜，吹得田霜翎眯起眼睛。
且不说顾承章本身就是修行者，这一手展现了相当精妙的天地元气操控，并占据主场优势；就凭身份，即便是在雪燕，面对少司命，他也不能胡来。因为少司命的身后，有一座司命府；司命府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诸侯国。“苍楚王敕”四个大字，绝对能镇住雪燕大部分修行者。
这就是底气。
雪燕也是七大诸侯之一，可惜排行最末。
老者是太子爷身边的供奉，半只脚踏进归墟境，境界颇高，身份尊贵，平日里狂傲惯了，目中无人，被顾承章这样一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见主子为难，其余侍卫握住了剑柄，望向田霜翎。
“原来顾兄深藏不露。”田霜翎突然轻笑出声，只是嘴角弧度僵硬如冻土，“不过一只鸟儿罢了，本宫赠你十笼又如何？”
他甩袖掷出个锦囊，里头丹药碰撞声如冰雹砸地，“这些丹药也是你的，只是舍妹的下落，还望告知。”
顾承章拱手行礼，“公主的下落，在下实在不知，深感抱歉。在下有王命在身，还望殿下许可通行。”
田霜翎淡淡一笑，“请便。”
侍卫散开，顾承章打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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