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门口徘徊的昊仪看到公公，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公公，如何？”
“不行啊，大祭司。陛下身体确实不好，你也知道的。几个太医也在那里守着，谁都不让打扰。”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四个灵台郎用步辇抬着顾承章，在苏鹏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苏鹏伏杀原太师姬瑞坤后，被姜临捆绑，送至姬瑞清大营领罪。岂料一回到洛邑，苏鹏立刻被释放，改名苏朋，以新的身份担任虎贲中郎将之职，守卫宫禁。
少数人这才反应过来，苏鹏本就是姬瑞清安排在天齐的一颗暗子，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让天子讨伐天齐有了让人信服的理由。
“那倒也是，没办法了。”昊仪沉吟道，“那我就在门外守着，陛下一醒，我立刻觐见。”
“只好这样了。”公公躬身道，“奴才给大祭司搬把椅子来，请您静候。陛下醒了，奴才立刻通知您老。”
“有劳了。”能和睦相处，昊仪也不摆架子，拱手致谢。
他坐了下来，对苏鹏道，“将军，麻烦把他抬过来，再去太医院取一碗参汤来给他吊吊命。陛下要见他，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好，即办。”苏鹏让手下去端参汤，皱眉道，“请教大祭司，此人是谁啊，竟然让您老如此上心？”
“不认识啊？”
苏鹏摇头道，“不认识。难道此人来自天齐？”
“没有。他叫顾承章，和姜卫济、姜飞叶一起到过天齐，和姜氏父子有过冲突。在天子讨伐姜临的时候，他曾经担任过天子的近卫。”
“顾承章？好像是熊崇的大弟子啊。”苏鹏对修行界的事情并不关心，奈何熊崇的名声太响亮，几乎无人不知。讨论熊崇的时候，顺带会提起顾承章，因此他也是小有名气。
“就是他。”
“他这怎么了？”
昊仪扬了扬黄金假手，“我打的，本来要直接打死、或者押往太庙，治他盗窃国宝龙髓玺的罪名，让他生不如死。但事出有因，有件事，天子要亲自过问他。”
苏鹏点了点头。这些事不在他职责范围之内，他也就不想多事。于是他拱手道，“既如此，大祭司静候。下官还要巡查各处，以防不测，告辞了。”
“将军请。”
苏鹏刚走，公公就走了过来，一脸怒意，“何人在此喧哗？把陛下吵醒了！”
“是我，”昊仪起身道，“是下官的不是，这就进去请罪。”
本来苏鹏还想主动担责的，见昊仪如此，也就自顾自走了。
昊仪走进殿内，见太医们正把姬瑞清扶起，垫个枕头在他身下，然后喂了几口参汤。
“是大祭司啊，好久不见了。”姬瑞清的精神不太好，但脑子还算灵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赐座。”
“谢陛下。”昊仪落座后，问候道，“陛下可还好吗？”
“你看孤这副样子，怎么好得了？”姬瑞清叹了口气，“有时候，多讲两句话都觉得很累。也奇怪啊，不久前还在骑马打仗，怎么突然就衰败如此了呢？”
昊仪安慰道，“陛下放心，太医说过了，偶感风寒而已，多养养就好了。”
“何必说这样的话来宽我的心？”姬瑞清苦笑道，“若真的只是区区风寒，这些太医怎么还治不好？岂非一群庸医？”
昊仪内心长叹，他一眼就看出姬瑞清死气缠身，只怕命不久矣。
“你看，就这几句话，我又累了。还没说正事呢。”姬瑞清伸出手，“渡点真元过来吧，我真怕你的事还没说完呢，我就先躺下了。”
昊仪扣住他的脉门，缓缓渡入一股柔弱的真元。姬瑞清并非修行者，身体过于孱弱，只能承受一点点。
姬瑞清只觉得全身暖烘烘的，体内的寒气为之退却，精神一振，爽朗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昊仪看了身后的太监一眼。
太监会意，手一挥，所有人全部退下，只留姬瑞清和昊仪。
“什么事，这么神秘？”
“陛下，出大事了。”
“什么事？”
“我、我、我……”
“我什么？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姬瑞清说道，“只管说，无论是什么事，你都没有罪。”
“我无意间发现，顾承章有天子血脉！”
“什么！”这下轮到姬瑞清傻眼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计时滴漏的嘀嗒声。
过了许久，姬瑞清才梗着嗓子说道，“怎么回事？”
昊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问道，“陛下啊，先皇虽然有多个儿子，但只有最正统的血脉才能引发九天玄舆鉴的异象。还有，臣和他动手的时候，太庙的编钟无故自鸣。再加上他初来洛邑之时，便引发九鼎异动，还能在无意间炼化龙髓玺，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您的血脉。臣想问一问，二十年多前，您有没有这么一个孩子？不管这背后有什么，您必须和我说实话。”
“这……”
“假如他不是您的骨肉，偏偏又有天子血脉，这事就说不通，否则就是预示着天下易主了。您，一定要实话告诉老臣。”
“你得让我想想……”姬瑞清陷入沉思，努力回想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我记不清了，我身边的嫔妃，不管有没有怀孕，都有登记在册，我也没有忘了谁啊，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对了，那顾承章曾经夜闯灵台，冒死翻阅了一批名册。就是二十多年前，天降异象，荧惑守心，您下令让八百方士禳福去祸，以及各国敬献巫祝祈福。他翻阅这些人的名单，是不是在查自己的身世？”
“既然是我的血脉，那对方就是女修，或者巫女。”得到昊仪的提示后，姬瑞清开始梳理线条。“女修、巫女、顾承章、顾承章……”
突然，姬瑞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居然唰一声坐直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昊仪。
昊仪被吓一跳，连忙握住姬瑞清的手腕，再次输入一股平和的真元，安抚着对方砰砰砰狂飙的心跳。
“陛下，您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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