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顾承章坦然认输。菜就多练,挨打站稳;何况,他对输赢本就不在乎。
差距太大,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剑招,仅仅是随手一刺,就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和速度。那是一种境界上的绝对碾压,对方对力量的控制,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对剑道的理解,都远在他之上。顾承章甚至感觉,对方可能连一半的实力都未曾用出。
斗笠剑客并未追击,他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剑尖斜指地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他看着顾承章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
“仅此而已吗?”他轻声道,“你的剑很有意思,但你只是徒具其形,未得其神。深渊沉寂,并非死寂。你的心,还不够寂静。另外,你我之间,只论生死,不论输赢,如果你有本事杀我的话。”
他说这些,其实是给顾承章喘气的时间。有点像狸猫抓住了老鼠,并不急着咬死或者吃掉,而是要先戏耍一番。而斗笠剑客的境界更高一些,他甚至不吝于将自己的感悟讲给对方听,还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和口吻,让对方喘最后一口气。
因为他始终觉得,对方马上要死了。
他手腕微转,那柄长剑再次抬起。这一次,动作依旧简洁。没有风,顾承章的衣袂却猎猎作响,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势”所激荡。
“第二剑。”
斗笠剑客的声音平淡依旧,却仿佛带着某种韵律,与剑势融为一体。
他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
但这一剑,与先前截然不同。
剑锋破空,天地元气如同水面般,自然而然地向着两侧分开,留下一条短暂的、扭曲的轨迹。这一剑,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反而有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错觉,仿佛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韵味。
大道至简。
这一剑,已然触摸到了道的边缘,摒弃了一切繁复变化,只剩下剑道中最纯粹、最本质的刺。它锁定了顾承章所有可能闪避的角度,封死了他一切取巧的可能,逼迫他必须正面硬接。
顾承章瞳孔骤缩。在这一剑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片倾塌的天穹,一道奔流不息的法则。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他握剑的手,却依旧异常稳定。
他知道自己接不住这一剑,也躲不开。
那怎么办?
简单,这事由不得他选。
剑光袭来,他双手握剑,本能地做了个挡的动作。体内真元疯狂灌入剑身,丹田也为之一空。
挡得住挡不住,都只是这一下。
斗笠剑客的剑尖点在默渊的剑脊之上,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天地元气以接触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地面无声无息地下降、压实,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凹陷。
圆圈内,刚刚发芽的嫩草瞬间枯萎。
顾承章自然挡不住对方,剑气漫过默渊剑,透入他的丹田。
剑气入体的瞬间,顾承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来临的寂静和冰冷。
丹田内的元气被耗空,锐利的剑气很快就会把这里切割得七零八落。
顾承章的眼中突然出现重瞳,透过剑光,死死地盯着斗笠剑客。
斗笠剑客从未见过重瞳异象,微微皱眉。
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而又苍茫的气息,带着来自上古的威严,毫无征兆地自丹田涌出,瞬间流遍他近乎干涸的经脉,并将剑气直接融化。这股气息并非纯粹的真元,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古老传承的位格。
顾承章的意识有些混沌,感觉到一头沉睡于九幽之下的古老龙魂,于无尽的梦境中,微微翻动了一下身躯。
这缕气息顺着他的掌心流入剑身,剑刃清亮如雪,剑身有无数的幽光在流转,如同深渊中暗流涌动,即将喷薄而出。
潜龙在渊。
顾承章所有的感悟,在这一刻被龙髓玺的气息串联、点燃。他原本略显紊乱的心跳,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寂静的感觉再次笼罩了他的心神。
斗笠剑客轻轻地咦了一声。
顾承章的身躯微微下沉,膝盖微曲,做了一个最简单,也最艰难的动作——将剑身横亘于身前,剑柄斜指大地,剑脊直面对方。
镇!
没有精妙的卸力技巧,没有玄奥的身法变幻,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镇字符。
他以身为山,以剑为基,镇住这方寸之地,镇住对方汹涌的剑道。
默渊剑身的幽光骤然收敛,化作一层凝实的乌光,仿佛剑身本身在无限加重、加厚,仿佛承载了大地之重、深渊之暗的基石。龙息完美地融入其中,使得这镇字诀,带上了一丝不容侵犯、镇压万物的威严。
斗笠剑客脸色凝重起来,挡住一剑就算了,他居然还要抢攻?
既然如此,他便收起了所有杂念,再出一剑!
他的剑柄很长,双手持握后,全力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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