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嘀嗒嘀嗒响着,这里居然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路况很好。顾承章靠在车厢内,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的街景。
赵家所在的区域明显要繁华许多,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虽然由于饥荒,人流不多,但仍有几家店铺开着门。行人衣着也比贫民区的人体面些,至少没有那么多补丁。
“顾神医,前面就到了。”赵岩的声音打断了顾承章的观察。
“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这么叫,真的不合适。”
“好。赵某比您痴长几岁,叫一声顾郎中,如何?”
“行。”
马车穿过一道高大的石牌坊,上书“赵府”两个鎏金大字。牌坊后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朱漆大门,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威风凛凛。墙高院深,从外面只能看见飞檐翘角,气象不凡。
门房见家主回来,连忙打开大门。马车直接驶入宅内,穿过前院,停在一处垂花门前。早有仆役备好脚凳,恭敬地请二人下车。
顾承章下车后,随意扫了一眼府内的景致。庭院深深,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与外面的饥荒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远远站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神医。
“顾郎中请随我来,家母住在后院。”
赵岩引着顾承章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座独立的小院前。
院门口守着两个健壮的仆妇,见到赵岩连忙行礼。小院里种植着几株梅树,此时虽未开花,但枝叶修剪得颇为雅致。正房的门窗紧闭,隐隐透出一股阴寒之气。
顾承章一踏入小院,眉头便微微蹙起。
修行者对天地元气的感应远超常人,尤其是顾承章这样的符师。阳光明媚,但院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感。
“家母两年前前突然病倒,起初只是畏寒乏力,后来渐渐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赵岩边走边解释,“请了多位郎中,都说是风寒入体,可开了方子,吃了药,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
顾承章点点头,没有回应。他跟随赵岩步入正房,一股更浓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即使是他也感到一丝不适。房内点着檀香,但香气中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内室床上躺着一位老妇人,盖着厚厚的锦被,面色苍白,嘴唇发紫。顾承章重瞳一闪即逝,即使隔着数步距离,也能看见她眉宇间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上次见到这种黑气,还是在姬瑞清身上。
“你们都退下吧。”赵岩挥退房内的两个丫鬟,对顾承章拱手道,“顾郎中,您看……”
顾承章走到床边,仔细观察老妇人的面色。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渗出冷汗,即使在昏睡中也时不时会打个寒战。顾承章轻轻掀开被角,发现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缝发白。
“发病之前,令堂可曾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顾承章问道。
赵岩一愣,摇头道:“家母年事已高,平日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在自家园子里逛逛。”
“园子里?”顾承章追问道,“最近府上可曾动土修建?或者,挖过什么东西?”
赵岩眼神开始闪烁。
“这个……呃,前年确实修葺过西院的围墙,不过那离家母的院子很远,应该没有关系,而且是在她病了以后才修的。”
顾承章不再多问,伸手搭上老妇人的手腕。触手冰凉,脉搏微弱而紊乱。他闭目凝神,一丝真元缓缓探入老妇人体内。真元所过之处,阴寒之气如同附骨之蛆,牢牢盘踞在她的经脉脏腑之中。
这绝不是普通的阴气。顾承章眉头紧皱,这阴气中夹杂着一股怨念,若非他真元精纯,恐怕连探查都会受到影响。
“令堂的病,不是普通风寒。”顾承章收回手,直视赵岩,“这是阴气入体,而且相当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
赵岩脸色大变。“阴气入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承章淡淡回应道,“阴气来源无非几种:久居阴寒之地、接触过阴邪之物、或者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赵岩额头见汗,勉强笑道,“您说笑了,我们赵家向来行善积德,怎么会……”
“我说过,我只是个郎中,治病救人而已。”顾承章打断他,“赵家主若是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不不不,我信,我信!”赵岩连忙道,“还请顾郎中施以援手,诊金方面,绝不亏待。”
顾承章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我要行针,刺入令堂各处大穴。会有呻吟、刺痛或者抽搐等等各种反应,不要惊慌。”
“好。”
“让人熬一大锅姜汤,倒在浴桶里,给令堂泡半个时辰,水温略高些。”
“好,我这就让人去做。”
等赵岩回来之后,顾承章抽出最长的一根,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屏气凝神,对准老妇人眉心刺下。
这一针刺得极深,针尖刚没入皮肤,老妇人突然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一缕黑气从针孔处冒出,在空气中扭曲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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