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回到家，只觉得头重脚轻，连张姨在身后关切地喊她吃饭都没力气回应，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径直冲回自己房间，几乎是摔进柔软的被褥里，瞬间就被昏沉沉的睡意淹没了。
再醒来时，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窗外已是夜色浓重。
她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干得发疼，意识还有些模糊。刚想动一下，却猛地瞥见床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暗中模糊的人影让她心里一惊，瞬间清醒了大半，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惊疑：“谁？”
那人影动了一下，随即，蒋今禾低沉平稳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蒋今禾。”
听到是他的声音，南心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但随即又被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影，脱口而出：“你在我房间干嘛？”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是他的房子，他当然可以去任何地方。她连忙找补，语气生硬地转换：“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蒋今禾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笼罩过来。他伸手，微凉的手背自然地贴上了她的额头。
南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身体一僵，忘了躲闪。
“烧退了些。”他收回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发烧了，两小时前给你量过体温，38度9，喂你吃了退烧药。”
南心愣住，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和喉咙的干痛。
她依稀记得自己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有人给她盖过被子，额头上也敷过冰凉的东西……原来不是梦。
所以，他刚才一直坐在这里……是守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有诧异，也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沉默了几秒，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蒋今禾站在原地，似乎在看着她。
“你出去吧，我还想休息。”南心拉起被子，重新躺下，侧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蒋今禾站在原地没动，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嗯，我等会给你送粥来。”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
“不用，”南心立刻拒绝，下意识地想划清界限，“让张姨给我送过来就行。”她不想欠他更多。
“张姨已经下班了。”蒋今禾陈述事实，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南心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确实早已过了张姨的下班时间。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坚持道：“那我自己来。”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尽管身体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南心。”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你周一还要不要去上学了？”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如果要，就听哥哥的。”
这句话精准地拿捏住了南心的软肋。高三的课程耽误不起，她确实需要尽快好起来。
她不再吭声，也没有再坚持下床，只是默默地靠回床头，拉高被子，将自己裹紧。
视线落在不远处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台灯上，光影在她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掩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蒋今禾看着她这副倔强又带着病中脆弱的样子，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他离开后，南心才缓缓松懈下紧绷的肩膀，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温热的水流冲散了部分疲惫，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感觉到病后的虚弱。南心正闭着眼冲掉头发上的泡沫，隐约听见卧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关掉水，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敲门声又响了两下，她屏住呼吸没应答，心想他放下粥应该就会离开。
然而，几秒后，她清晰地听见房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南心，我把粥放桌子上了，你洗完澡出来吃。”蒋今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时似乎低沉些许。
“好。”南心赶紧应了一声，希望他尽快离开。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走向门口，她松了口气，开始用毛巾擦拭身体。
水汽氤氲的镜子里映出她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颊。当她伸手去拿换洗衣物时，动作猛地僵住——空的！她竟然忘记把睡衣拿进来了！
看着椅子上换下来的、被水汽微微濡湿的脏衣服，南心陷入了挣扎。裹着浴巾出去？可外面……他可能还没走远。让他帮忙？这个念头让她耳根发烫。
犹豫再三，喉咙的干痒和一阵头晕让她妥协了。她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细缝，确保自己的身体完全被门挡住，这才硬着头皮，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朝外面喊道：“蒋……蒋今禾，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睡衣，在衣柜的第二层。”
门外静默了一瞬，才传来他低沉的回应：“好。”
南心紧紧贴着门板，听着外面衣柜被拉开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蒋今禾打开衣柜，里面整齐地挂放着她的衣物。他迅速找到叠放在第二层的棉质睡衣，正要去拿，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了角落里整齐放置的几件贴身内衣，柔和的浅色系，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质感。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移开视线，迅速伸手胡乱拿起最上面那件睡衣，甚至没看清具体款式，便快步走到浴室门口。
“叩叩——”他敲了敲门：“睡衣找到了，给。”
浴室门应声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一只纤细、还带着湿润水汽的手臂伸了出来，白皙的皮肤在浴室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指尖还滴着水珠。
“好，谢谢。”南心快速接过衣物，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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