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两人沿着一条被树荫遮盖的小路走向海边。当蔚蓝无垠的海平面骤然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南心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甩掉了脚上的凉鞋，赤着白嫩嫩的脚丫就踩上了细软的金色沙滩。
蒋今禾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然地弯下腰，将她随意踢在一旁的鞋子捡起来，拎在手里，跟在她身后。
南心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脚尖去触碰涌上来的海浪，初晨的海水还带着夜的凉意，激得她轻叫一声，又咯咯地笑起来。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沙滩上散落的、被海水冲刷得光滑莹润的贝壳吸引了。
她像发现了宝藏，蹲下身，专注地开始捡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身后的蒋今禾。
蒋今禾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追随着她时而弯腰、时而雀跃的身影，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就在这时，两个看起来也是来旅游的年轻女孩走近了他，其中一个略显害羞地拿着手机，另一个则活泼地充当助攻，笑着开口：“帅哥，一个人吗？方便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蒋今禾眉头微蹙，正准备开口拒绝，一个身影却像小炮弹一样迅速冲了过来，挡在了他和那两个女孩之间。
是南心。
她手里还攥着几个刚捡的贝壳，微微喘着气，仰着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方便！”
那两个女孩愣了一下，视线在南心和蒋今禾之间转了转，见南心一副“护食”的模样，立刻误会了，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连忙道歉：“啊，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不知道是你男朋友，打扰了打扰了。”
说完，两人赶紧灰溜溜地走开了。
南心看着她们走远，这才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气鼓鼓的红晕。
蒋今禾低头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调侃：“哟，现在都开始管起你哥来了？”
南心被他问得耳根一热，但依旧强装镇定，扬起下巴，傲娇地说：“我说了，今天换我照顾你！我刚才明明看出来了，你被她们缠住，很困扰！所以我这是在帮你解围，懂不懂？”
蒋今禾看着她努力找借口、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顺着她的话，语气里带着戏谑：“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
“当然！”南心挺直腰板，理直气壮。
蒋今禾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好，谢谢你啊——我的，好、妹、妹。”
海风卷着浪花一遍遍涌上沙滩，南心被那句好妹妹说得耳尖发烫，急忙转身假装继续捡贝壳。
这个好看。他突然弯腰从沙砾中拾起一枚紫纹贝，阳光在贝壳表面流转出虹彩。
南心凑过来看，发梢不经意扫过他手腕：真的诶！
她伸手要去接，蒋今禾却自然地收回手：先放我这儿，等你裙子有口袋再给你。
南心怔怔看着他把贝壳收进裤袋，那处布料微微鼓起一个形状。
她突然问，如果刚才我不在，你会给她们微信吗？
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远。蒋今禾望向海平面，侧脸在逆光中有些模糊。
不会。他答得干脆，转身往礁石区走去，该涨潮了。
这个答案让南心雀跃起来。她小跑着跟上，在及踝的海水里踩出一串欢快的水花。某个瞬间她险些滑倒，蒋今禾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小心点。他低声说，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在皮肤上。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谁都没再说话。偶尔南心发现特别的贝壳，会拽拽他的衣角；有时蒋今禾停下，用手机拍下盘旋的海鸥，却总在不经意间将捡贝壳的她也框进镜头。
直到日头渐烈，蒋今禾看了眼她晒红的肩膀：该回去了。
南心点点头，弯腰拍打裙摆上的沙砾。起身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拎着她的鞋等在身后，微微俯身将鞋子并排放在她脚边。
这个细小的举动让南心鼻腔突然发酸。她扶着哥哥结实的臂弯穿鞋，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淹没在潮声里。
夜晚的海边商业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咸湿的海风混合着各家餐馆传来的食物香气，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南心和蒋今禾选了一家客人不少的露天烧烤摊坐了下来。
点完各式烤串，蒋今禾难得地给自己点了一杯冰镇的扎啤，金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冒着细密的气泡。
南心看着，眼睛一亮，立刻指着菜单说：“哥，我也要一杯这个！”
蒋今禾头也没抬，直接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南心不服气地抗议，“我已经成年了！高考都结束了，法律上完全可以喝酒了！”
“成年了也不行。”蒋今禾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给她来杯果汁。”
南心撅起嘴，脑子飞快转动，换上了一副“晓之以理”的面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撒娇和讲道理的意味：
“哥~你就让我尝一点嘛！你看，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喝一点，就算醉了也没危险，正好可以练练酒量。要不然，等以后我上了大学，跟同学朋友聚会，万一不小心喝多了，身边又没可靠的人，那多危险啊！”
她这番话，半是歪理半是实情，眼神恳切地望着他。
蒋今禾抬眸，对上她亮晶晶的、写满“为我好”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知道这是她的狡辩，但他想象了一下她未来可能在陌生环境里面临的社交场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对服务员示意了一下：“给她也来一杯，小杯的。”
“耶！哥你最好了！”南心立刻眉开眼笑。
当那杯泛着泡沫的“小麦果汁”放在南心面前时，她像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先凑近闻了闻麦芽的香气，然后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独特的苦涩和回甘，她微微皱了下鼻子，但很快又露出新奇的表情。
蒋今禾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面前的烤串往她那边推了推：“慢点喝，先吃点东西垫垫。”
海风拂过喧嚣的夜市，灯光勾勒出两人对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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