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柔,夕阳开始给天际线染上温暖的色调。南心和苏景辰沿着海岸线的步道慢慢走着,鞋底摩擦着木质栈道,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南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蒋今禾。
她盯着那个名字,犹豫着。她几乎想立刻按掉屏幕,假装没看见。
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她还是划开了信息。
【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吃饭。】
她抿了抿唇,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快速打字回复:
【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点击发送。
几乎能想象出他看到这条信息时可能蹙起的眉头,南心心里升起一种幼稚的报复快感,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的空落。
民宿里,蒋今禾看着手机上南心回复的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
【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生硬,疏离,带着明显的抗拒。
他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她此刻抿着唇、故意不看他的倔强模样。那句“你自己吃吧”,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心口某个不设防的地方,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闷痛。
他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傍晚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他沉默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也只是动了动手指,回复了一个最简单的字:
【好。】
一个字,维持了他摇摇欲坠的、兄长的体面。他收起手机,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暗沉的海面,那里,夕阳正一点点沉入海底,带走最后的光和热。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苏景辰看了看时间,对身旁有些走神的南心说:“走吧,南心,哥请你吃饭。”
南心回过神,连忙摇头:“不用的,景辰哥,今天已经让你破费很多了,晚上我请客。”
苏景辰闻言,挑眉笑了笑:“你还是跟叶子一样,把钱好好留着吧。然后理直气壮地来‘坑’我这个哥哥,这样我才觉得正常。”
他模仿着苏叶叶平时耍赖的语气,惟妙惟肖。南心被他逗得,想起好友平日里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郁闷都被这轻松的笑声冲淡了不少,眼角都笑弯了。
苏景辰带着她去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位置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无垠的大海和正在缓缓沉入海平面的落日。橙红、紫粉与深蓝交织的天空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美得惊心动魄。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置。南心看着窗外那幅如同油画的景色,眼神却渐渐失去了焦点。
蒋今禾那条信息,他早上冰冷的眼神,还有自己那句冲动的告白……纷乱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让她不自觉叹了口气,连面前的菜单都有些索然无味。
苏景辰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放下手中的水杯,温和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打破了她的出神:“南心,从今天见到你开始,就感觉你心事重重的。能和我说说吗?”
南心猛地回神,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下意识否认:“啊?有吗?没有吧……”
苏景辰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引导,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是因为刚考完试,对未来的迷茫?还是……”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却洞察,“因为感情上的事?”
“感情”两个字像钥匙,瞬间打开了南心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她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红晕,连耳朵尖都透出粉色,拿着菜单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这副模样,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苏景辰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和无处安放的视线,心里已然明了。他身体微微后靠,唇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哦——还真被我猜对了。”他目光落在窗外沉入海底的最后一丝金光,又转回南心身上,声音放缓,“真的是感情。”
苏景辰看着南心瞬间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他并没有直接点破,继续问道:
“能让你这么烦恼的……是谁?是学校里的同学,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他稍作停顿,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同龄人,还是……比你年长一些的?”
南心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菜单的边缘,声音细若蚊呐,几乎听不见:
“……年长一点。”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出乎苏景辰的意料。他轻轻“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年长一点啊……那确实会比较难办。”他语气平和,“比你成熟的人,在面对感情,尤其是来自比自己年轻的人的感情时,往往会想得更多,顾虑也会更多。”
南心抬起头,有些不解,带着一丝不甘:“为什么?喜欢……不就是喜欢吗?”
苏景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笑了笑:“因为对他来说,感情不能只凭一时冲动。他需要考虑到和你在一起之后,可能需要面对的各种后果。”
他顿了顿,列举道:
“比如,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带来的阅历和心态的不同;比如,双方家庭的看法和可能存在的阻力;再比如,你们目前所处的人生阶段和生活轨迹是否能够很好地协调融合……这些都是一个成熟的人,在迈出那一步之前,不得不去慎重思考和权衡的问题。他需要为你的未来,也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番话说得冷静而现实,像是一盆温水,既不冰冷刺骨,却也足够让沉浸在情感冲动里的南心清醒几分。
她听着每一个字,都觉得像是在描述她和蒋今禾之间那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鸿沟。他已经步入社会、独当一面的成年人,而她还只是个刚刚结束高考、对未来充满懵懂憧憬的学生……
在这样现实的考量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和幼稚。
南心沉默了,刚刚因为倾诉而稍微活跃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她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
窗外,海面与天空融为一片深邃的墨蓝,只有远处灯塔的光芒孤独地闪烁,像她此刻看不到出口的心情。
苏景辰看着她骤然低落下去的情绪,知道自己可能说中了要害,也不再追问,只是体贴地将菜单往她面前推了推:“先看看想吃什么吧。天大的事情,填饱肚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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