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最终只是吐出这三个字，听不出是妥协还是敷衍，“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他将话筒重重扣回座机上，发出一声闷响。办公室重新被寂静吞没，窗外城市的灯火更加璀璨，却丝毫照不进他眼底的晦暗。
好的，我们来续写蒋今禾主动约见卜亦，并进行一场关于婚姻本质的冷静对话。
次日傍晚，蒋今禾让助理订了一家以私密性和菜品精致着称的餐厅的包间。他没有亲自打电话，只是让助理将时间地点转达给卜亦。卜亦那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答应了。
晚上七点，蒋今禾准时到达包间。他依旧是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面容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绪。卜亦稍晚几分钟到，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换了一条更显温柔的藕粉色连衣裙，妆容比昨天淡了些，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昨日的委屈。
“今禾。”她在侍者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声音不像昨日那般娇嗲，带着点试探。
“卜小姐。”蒋今禾微微颔首，示意侍者可以上菜。
菜品一道道送上，摆盘精美，香气扑鼻，但包间里的气氛却凝滞得近乎尴尬。卜亦几次想开口，都被蒋今禾那副专注于切割牛排的沉默姿态给堵了回去。
直到主菜撤下，换上清口的茶点时，蒋今禾才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对面的卜亦。
“卜小姐，”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关于昨天的事，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卜亦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餐巾。“你说。”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以为他会道歉，会解释。
蒋今禾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我们两家的意向，我很清楚。从各方面条件来看，我们结合，确实符合长辈们的期望。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可以继续以结婚为前提进行接触。”
卜亦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因为蒋今禾毫无温度的语气而黯淡下去。
“但是，”蒋今禾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进卜亦的眼睛，“有些事，我认为需要在开始前就说清楚。”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只是为了让她听得更明白。
卜亦的脸色渐渐变了，她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关于感情,我无法承诺，也无法强求。”
他直视着卜亦，没有任何闪躲：
“换句话说，卜小姐，我们可以在一起，可以结婚，可以履行家庭责任。但感情，以及由感情衍生出的那些热烈期待，很抱歉，我给不了，也无法假装。”
他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透着疏离。
“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和立场。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婚姻模式，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不能，”他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那么及时止损，对彼此都好。”
包间里一片死寂。只有背景里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在流淌。
卜亦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指微微颤抖。她看着对面那个英俊却冰冷得像一座雕塑的男人，终于彻底明白，昨天那些话并非一时气话，而是他根深蒂固的婚姻观。
这和她想象中，哪怕是商业联姻也该有的、至少表面上的相敬如宾、温情脉脉，完全不同。
“蒋今禾，”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带着被羞辱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你把我当什么？一个……一个合适的结婚道具吗？”
“我把自己也置于同样的位置。”蒋今禾平静地回答，“在这件事上，我们是平等的。我提供我的条件，你评估你的接受度。没有欺骗。”
卜亦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美丽的眼睛里涌上了泪光，但更多的是愤怒和骄傲受挫的难堪。
“我卜亦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连感情都不屑于施舍的男人来结婚！”她抓起自己的手包，胸口剧烈起伏，“你的‘合作’，我高攀不起！”
说完，她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包间。
蒋今禾没有起身，也没有挽留。他甚至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重新拿起茶杯，将里面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他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没有哪个被家族娇养、对婚姻怀有正常浪漫期待的女孩，能接受他这番冰冷彻骨的“坦白”。
这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
迈尔斯在加州的工作机会最终敲定了，是一家颇具影响力的电视台，职位和发展前景都很好。兴奋之余，离别的现实和未来的不确定性也越发紧迫地摆在了两人面前。
这天的天气有些阴郁，云层低垂，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他们没有去常去的咖啡店，而是约在了校园里那个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小花园。长椅旁那棵橡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迈尔斯比南心先到，他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膝头，不时抬头望向她来的方向。
南心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没有靠他很近，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南心，”迈尔斯率先开口，他转向她，“加州那边一切都确定了，下个月就要过去报到。”
他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一年毕业，我可以等你。等你毕业，来加州，我们一起生活。我已经开始留意那边的公寓和工作机会，你的专业在那里有很多可能性。我们可以在海边有个小房子，养一条狗，周末去爬山或者冲浪……”
她看着迈尔斯因为急切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心里涌上浓浓的愧疚和无力。她不想伤害他，更不想用虚假的承诺绑住他。
“迈尔斯，”她轻声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迈尔斯心慌的疏离，“对不起。我……还没有想好。”
“没关系！”迈尔斯立刻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却让南心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我们可以慢慢想，还有一年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规划……”
“不，迈尔斯。”南心轻轻但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个动作让迈尔斯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不是时间的问题。”她抬起头，迎上他困惑而受伤的目光，决定诚实以对，“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没有……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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