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食堂里的热气裹着饭菜香往人鼻子里钻。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窗口阿姨喊号的声音、学生们说笑的动静搅在一起，衬得靠窗那桌的安静格外扎眼。苏晓提前十分钟到了位置，桌角摆着她早上从家里带的橘子 —— 前晚她特意挑了两个最甜的，用保鲜袋裹得严严实实，想着吃饭时剥给陈屿吃。
她指尖摩挲着保鲜袋的纹路，目光一直盯着食堂门口。直到陈屿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卫衣，背着黑色双肩包，脚步匆匆地往窗口走，没往她这边看。苏晓赶紧坐直身子，把橘子往桌中间推了推，嘴角先牵起一点笑意。
等陈屿端着餐盘过来时，苏晓才发现他只买了一碗牛肉面，汤面上飘着几片青菜，连个小菜都没加。“你怎么只买这个呀？” 苏晓往他那边凑了凑，“我还以为你会想吃上次的番茄炒蛋呢。”
陈屿把书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拿起筷子搅了搅面，头也没抬：“早上课多，没来得及想，看到窗口有牛肉面就买了。” 他夹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咀嚼的间隙才抬眼看了苏晓一下，“你点的什么？”
“我买了糖醋里脊和清炒西兰花。” 苏晓把自己的餐盘往他面前挪了挪，“你要不要尝一口？这个里脊挺嫩的。” 说着就想拿自己的勺子给他盛一点，陈屿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牛肉面够吃。”
苏晓的手僵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来，指尖蹭到餐盘边缘，有点凉。她低头扒了口米饭，心里琢磨着该找个话题打破沉默。昨天中文系的老师刚通知下周要办朗诵会，班里同学都在说要邀请朋友来，她想了一晚上，觉得这是个让陈屿多了解自己的好机会。
“那个…… 我们中文系下周有朗诵会，就在学校大礼堂，晚上七点开始。” 苏晓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屿，声音比平时轻了点，“你要不要来？我到时候会朗诵舒婷的《致橡树》，之前练了好几遍呢。”
她等着陈屿的反应，哪怕是犹豫一下也好。可陈屿只是嚼着面，过了几秒才摇摇头：“那天有社团例会，计算机社团要商量下周的编程比赛，走不开。”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 “今天要上数学课” 一样自然，没有丝毫歉意，也没问一句 “朗诵会重要吗”“能不能请假”。
苏晓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她把视线移到自己的餐盘里，糖醋里脊的甜香好像突然变得腻人。“哦，这样啊。” 她小声应着，又扒了口米饭，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十分钟，桌边只剩下筷子碰餐盘的轻响和远处传来的喧闹。苏晓偶尔偷偷看陈屿，他要么专注地吃面，要么低头看手机里的课程表，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低落。邻桌的情侣刚好也在聊活动，女生娇滴滴地说 “下周末的画展你一定要陪我去呀”，男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早就跟室友换好班了，到时候提前去占前排位置。” 女生又问 “那你毕业想留在本地吗”，男生说 “你想留我就留，咱们一起找工作”。
那些话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苏晓心上。她再看陈屿，他正低头把最后一口面汤喝掉，放下筷子时还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苏晓突然觉得嘴里的米饭没了味道，连带着那两个精心挑选的橘子，也变得沉甸甸的，压得桌角都像是沉了几分。
陈屿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我下午一点有编程实验，得先去实验室占位置。” 他抓起书包，没看苏晓的餐盘还有大半没动，也没问 “你要不要一起走”。苏晓点点头，想说 “那你路上小心”，话还没出口，就见陈屿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的头像像是个女生的侧脸，可没等她看清，陈屿就迅速按灭了屏幕，转身往食堂门口走。
苏晓坐在原地，手指捏着橘子的保鲜袋，听着陈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喧闹里，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那个没看清的头像，像个小小的疑团，在她心里打了个结 —— 陈屿很少会这么快按灭手机屏幕，他平时看消息都不避着她的。她盯着桌角的橘子，突然没了剥开来的勇气，只觉得食堂里的热气，好像也没那么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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