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天刚蒙蒙亮，回春堂外的街道上便已人声鼎沸。
长长的队伍从医馆门口一直蜿蜒到街角，还在不断有人加入。男女老少，携幼扶老，人们脸上带着期盼，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望向回春堂那尚未开启的大门。
今日，是回春堂叶神医与杏林泰斗孙不语老先生联合举办大型义诊的日子。
消息早在几天前就已传遍江城乃至周边乡镇，引来了无数求医若渴的人们。
医馆内，叶凡、孙不语以及他们带来的十余名弟子早已准备就绪。
几张长桌拼成临时的诊台，上面铺着干净的白色桌布，摆放着脉枕、银针、处方笺和各种常用药材。
孙不语看着窗外攒动的人头，抚须感慨：“如此盛况，老夫行医数十年，也未曾见过几回。叶医生声名远播，惠及乡里，实乃江城百姓之福。”
叶凡神色平静，整理着手中的银针：“孙老过誉。医者本分而已。今日还需仰仗您和诸位高徒。”
“份内之事，义不容辞。”孙不语郑重道。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都神情肃穆，能参与如此规模的义诊，对他们而言既是荣誉也是历练。
辰时正刻，医馆大门缓缓开启。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但在陈昊和几名警员模样的志愿者维持下，很快恢复了秩序。
患者们按照提前发放的号牌，依次进入诊区。
义诊正式开始。
叶凡和孙不语并肩坐在主诊台后。一位老人被家属搀扶着上前，咳嗽不止，气息虚弱。
“叶医生，孙大夫，我爹这咳嗽老毛病又犯了，晚上都睡不安生。”家属焦急道。
孙不语先为老人诊脉，眉头微蹙，又看了看舌苔，沉吟道：“肺气亏虚，痰湿内阻。当以补益肺气、化痰止咳为主。”
他提笔写下药方，递给叶凡：“叶医生您看？”
叶凡接过药方扫了一眼，点头道：“孙老辨证精准。”
他手指轻轻搭上老人腕脉，一丝温和的生机之力悄然渡入，循经探察，补充道：“可否再加一味紫苑，三钱即可，增强润肺化痰之力，且不伤正气。”
孙不语眼睛一亮：“妙！老夫竟忽略了此节，加得恰到好处！”他连忙提笔添上。
家属千恩万谢地拿着方子去旁边药台抓药。
孙不语的弟子们早已准备就绪，熟练地称药、包药，并仔细叮嘱煎服方法和禁忌。
接下来是一位面色萎黄的妇人，自述脘腹胀痛，食欲不振。
叶凡先诊脉，片刻后对孙不语道：“孙老，您看此脉象如何？”
孙不语仔细诊察后，面色凝重：“弦细而滑，舌苔厚腻。应是肝气郁结，横逆犯胃，兼有湿浊中阻。需疏肝和胃，化湿浊。”
“正是。”叶凡点头，取过银针，“我先为其针足三里、中脘、太冲，疏调气机，缓解胀痛。再依孙老方意用药，效果更佳。”
银针落下，精准无比，妇人很快便感觉腹中胀痛大为缓解，不由连声称奇。
孙不语在一旁看得仔细，眼中满是叹服。
叶凡下针的手法、取穴之精准、对气机的把握，都已远超他的认知。
义诊有序进行着。叶凡与孙不语配合默契，时而共同商讨疑难，时而各自诊治病患。
叶凡往往能一眼看出病根所在，手法迅捷有效；孙不语则经验老到，用药稳健，于细微处见功力。
两人相辅相成，效率极高。
围观的百姓和孙不语的弟子们看得如痴如醉。
这才是真正高水平的医术交流，许多平日难以理解的医理，在两人的探讨和实践中变得清晰起来。
“叶神医真是名不虚传啊！”
“孙老也厉害，你看那方子开的，多稳当。”
“两位大夫都是菩萨心肠啊...”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苏晚晴也抽空来了，她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便装，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叶凡专注诊病的侧脸，看着他与孙不语交流时自信从容的气度，看着他指尖银针闪烁的微光，眼神有些复杂，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她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去协调外围的秩序了。
忙碌一上午，诊治了近百人。午间歇息时，叶凡和孙不语简单用了些茶点。
“叶医生之医术，已臻化境，老朽佩服。”孙不语由衷道。
“尤其是那手针灸之术，引动患者自身气机恢复，堪称神乎其技。”
“孙老用药如用兵，稳中求效，才是真正的大师风范。”叶凡谦逊回道。
下午，义诊继续。队伍依旧漫长，但秩序井然。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让让！快让让！救命啊！”
只见几个壮汉用门板抬着一个病人急匆匆地冲过来，后面跟着哭天抢地的家属。
陈昊立刻上前维持秩序，引导他们将病人安置在临时腾出的空位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极其微弱。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在外的双手和面部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白色，僵硬如石，手指甚至无法弯曲！
“这是怎么回事？”孙不语上前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病人家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神医救命啊！我男人他前两天还好好的，就是有点浑身酸痛，也没在意。今天早上起来，就变成这样了！浑身发硬，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我们去了医院，医院也查不出是什么病，说从来没遇到过...”
孙不语急忙为病人诊脉，手指一搭上去，脸色更是大变：“这脉象沉涩欲绝，如石沉水底！肌肤冰冷僵硬，触之如岩石！”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
他尝试用银针刺其合谷穴，针尖竟难以刺入！仿佛扎在了坚硬的皮革之上！
“这...这”孙不语额头见汗，束手无策，不由看向叶凡。
叶凡眉头紧锁，俯身仔细观察。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病人僵硬的手腕上。
触手之处，一片冰冷死寂，毫无弹性可言，仿佛真的在触摸一块冰冷的石头。
但就在他指尖触及的刹那，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阴冷邪异的波动，正盘踞在病人心脉附近！
这不是普通的病症！
叶凡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这不是病。”
他抬头，目光扫过焦急的家属、束手无策的孙不语以及周围屏息凝神的众人，缓缓吐出三个字：
“是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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