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很深,走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到前面传来嗡嗡的、压抑的人声,像是很多人挤在一起低声交谈。
越往下走,气味越浓,人声也越清晰。
终于走到阶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但又瞬间被光怪陆离的景象填满。
叶凡心里暗叹一声,这地方,果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看不出是天然洞穴还是人工开凿的,宽敞得惊人。头顶上是倒悬的钟乳石,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
空间里光线昏暗,全靠各处悬挂或摆放在摊位上的一盏盏样式古怪的灯笼照明,有的发绿光,有的冒蓝火,把整个市场映得鬼气森森。
市场里人不少,但异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穿着深色或灰色的斗篷,戴着兜帽或者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默不作声地在一个个摊位间穿梭。
偶尔有交谈声,也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整个市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压抑感。
叶凡和陈昊也拉低了兜帽,混入人流。
陈昊低声道:“叶医生,跟紧我,这地方邪性,别走散。”他经验老到,身体微微紧绷,时刻警惕着四周。
叶凡点点头,灵觉悄然散开,一边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一边仔细感知着周围摊位上的东西。
这一看,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这里的摊位五花八门,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很多根本叫不上名字。
有摊位上摆着各种奇形怪状、散发着微光的矿石,有的血红,有的幽蓝;有的摊子上陈列着残破不堪、刻满符文的兵器或罗盘之类的物件,像是古墓里挖出来的,透着股阴气;
还有的卖晒干的草药,但很多叶凡都不认识,形状诡异,气味刺鼻;
更有些摊主,直接摆着笼子,里面关着色彩斑斓的毒蛇、巴掌大的蝎子、甚至还有通体漆黑、眼冒红光的蟾蜍,一看就不是善类。
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有人默默驻足,用手势或者低得听不清的声音交谈着,交易方式也很原始,大多是以物易物,或者使用一种沉甸甸的、刻着鬼头的黑色金属钱币。
“只认宝贝,不认人情。”叶凡想起林正豪的话,看来一点不假。
在这里,身份地位毫无意义,一切靠眼力和实力说话。
他慢慢走着,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心里盘算着。
五毒门的人会不会在这里出现?他们需要的东西,多半也和毒物、邪术材料有关。
他特别注意那些卖毒虫、邪异矿石和不明骨片的摊位,但暂时没发现明显的线索。
就在这时,当他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时,丹田内那滴液态真元,突然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叶凡脚步一顿,心中凛然。这真元对蕴含生命能量的东西异常敏感,这反应…附近有宝贝!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个摊位。摊主是个蜷缩在厚重斗篷里的干瘦老头,戴着个惨白的鬼怪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
他的摊子上东西很少,零零散放几块不起眼的骨头,几株蔫了吧唧的草药,看起来生意冷清。
但叶凡的目光,瞬间就被摊位角落里一株暗红色的、干枯扭曲、像是树根又像是菌类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东西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表面布满褶皱,颜色暗红近黑。
可就在这株“枯根”内部,叶凡的“本源之眼”清晰“看”到一股极其内敛、却精纯磅礴至极的生命能量在缓缓流动!
这股能量炽热而厚重,充满阳刚生机,对他体内卡在瓶颈的《生命法典》功法,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百年血竭…”叶凡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名贵药材,并非植物,而是某种特殊灵龟寿尽坐化后,龟甲吸收天地精气、历经百年才能孕育出的血痂精华,蕴含了灵龟一生的生命本源,是炼制许多高阶丹药、尤其是突破瓶颈的顶级辅药!
没想到,竟能在这鬼市碰到!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作随意打量其他东西,最后才把目光落在那株血竭上,用沙哑变了调的声音问摊主:“这个怎么换?”
那摊主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叶凡一眼,声音像是破锣:“换?看你用什么东西换。”语气冷淡,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漠然。
叶凡心知,这鬼市的规矩,亮出的筹码必须让对方心动。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
顿时,一股淡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清新药香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瞬间冲淡了周围的怪味。
这是他之前用回春堂的药材,结合生机之力炼制的一些“清灵丹”,对于解毒、安神有奇效,算是他身上比较拿得出手的东西。
“三粒清灵丹,解百毒,定神魂。”叶凡低声道。
摊主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不够。这‘龟血痂’是百年难遇的宝贝,你这丹药,差得远。”
叶凡心中一沉,知道对方识货,而且胃口不小。
他正准备再加点筹码,或者用其他方式试探。
突然,旁边插进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这‘龟血痂’,老子要了!用这个换!”
叶凡转头一看,是个戴着黑熊面具、身材高大的汉子,递过去一块黑黢黢、散发着阴寒之气的矿石。
摊主瞥了那矿石一眼,直接闭上眼,理都不理。
黑熊面具汉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收回矿石,骂骂咧咧地走了。
叶凡心中稍定,看来这摊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收起玉瓶,正思索着该怎么拿下这株对他至关重要的百年血竭。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另一个摊位前,一个身形瘦小、戴着白狐面具的身影,似乎正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这个方向。
虽然只是一瞥,那人就转开了视线,但叶凡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那人身上散发着一丝极淡的阴冷气息……
五毒门的人?
叶凡的心提了起来,这鬼市,果然不简单。找药,恐怕还得先应付潜在的麻烦。
他看着摊上那株百年血竭,又瞥了一眼那个白狐面具的方向,心思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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