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大巴车在颠簸中驶向层峦叠嶂的深处。慕景渊靠窗坐着,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贫瘠山景上,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洛文汐就坐在他旁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男人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她拿出保温杯,在纸杯里倒了热水递了过去,声音温和:“慕医生,喝点热水吧?山路还长。”
慕景渊回过神,接过纸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手指,微凉。他低声道:“谢谢。” 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感受着那一点点暖意。
“这次的项目,电台很重视。”洛文汐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沉默,“希望能真实记录下这里的情况,也帮助那些孩子发出他们的声音。” 她说话时,目光落在慕景渊的侧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很有意义。”慕景渊的回答依旧简短。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转过头,目光平静却带着疏离看向洛文汐,“文汐,这次条件艰苦,要持续三个月,其实你没必要……”
“慕景渊。”洛文汐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来这里,首先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是台里指派的任务。其次,”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明快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是通透和理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愧疚,觉得不该把我‘扯’进你的生活,更不该是来到这种地方,对吗?”
慕景渊沉默着,默认了。
洛文汐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些许苦涩,但更多的是释然:“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以前的事……是我自己愿意尝试的,结局如何,我接受。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作为朋友,一起合作完成一个有意义的项目,这很正常。你不需要有负担。”
她的话说得坦荡而透彻,反而让慕景渊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一层。他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会给他压力,也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亏欠。
“这里信号可能不好,采访和拍摄条件也会很有限,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最终只能干涩地提醒道,将话题拉回到工作上。
“放心,我做过功课了。”洛文汐重新露出那种职业化的、充满元气的笑容,“倒是你们医疗队,听说设备药品都靠募捐和自带,压力更大。”
车厢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慕景渊感激洛文汐的体贴和分寸感,却也因为这体贴而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回应的感情。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起伏的山峦如同他此刻的心绪,难以平静。
与此同时,方婉凝坐在窗边的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却有些心不在焉。画纸上,是几株线条稚嫩却色彩明亮的向日葵,那是她凭着慕景渊的鼓励和模糊的记忆画下的。
“景渊现在到哪里了呢?”她放下画笔,拿起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和慕景渊的那张合照。她用手指轻轻点着屏幕上慕景渊的脸,小声嘀咕:“山里会不会很冷?他有没有多穿衣服?”
陈书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看到女儿又在看照片,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笑:“婉婉,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妈妈,”方婉凝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依赖和一丝不安,“景渊说山里信号不好,那我给他发信息,他会不会收不到?他会不会……就忘记我了?”
“怎么会呢?”陈书仪连忙安慰,将水果放在她手边,“慕医生是去工作,是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他那么忙,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但他肯定不会忘记婉婉的。你看,他不是鼓励你画画吗?你要好好画,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对!我要画很多很多画!”方婉凝被母亲的话激励了,重新拿起画笔,蘸上明亮的黄色,努力地涂抹着,“等他回来,我要把最美的画都送给他!”
她画得专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认真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陈书仪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因为一个遥远的人而重新焕发出的生机,心中百感交集。这究竟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羁绊?她不敢深想,只能祈祷时间和平静的生活,能慢慢抚平一切伤痕。
方婉凝画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语音: “景渊,我今天又画了向日葵!妈妈说很漂亮!你到了吗?山里冷不冷?你要照顾好自己哦,我会乖乖的。” 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她的思念就能穿过千山万水,传递到那个她全心全意依赖着的人身边。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数小时,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大山深处的云岭乡。车子停在一片尘土飞扬的空地上,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和零星散布的土坯房。
慕景渊率先拎着行李下车,山间清冽的空气夹杂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里比想象中还要闭塞,唯一的“街道”就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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