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渊看着她强装镇定却更显脆弱的模样,看着她那因颤抖而不标准却充满真挚心意的手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潮湿的手紧紧握住,酸涩与暖流交织奔涌。
他脸上的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那抹因为回忆小辉以及背后的叶黎川而一直萦绕不去的淡淡阴霾,终于被这个笨拙的手势和那双努力盛放光芒的眼睛彻底驱散。
他笑了。
不是那种转瞬即逝的弧度,而是一个清晰的、带着真实暖意的笑容,如同破开云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于叶黎川的话题,只是伸出手,不是握住,而是轻轻覆在她那只刚刚比划完、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上,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将她微凉且带着细微颤抖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和。
这一个字,这一个笑容,这一次紧握,胜过千言万语。方婉凝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和温度,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那因为共同回忆而掀起的惊涛骇浪,终于渐渐平息,化作了被理解和被接纳的宁静暖流。
她微微歪头,将脸颊轻轻靠在他握着自己的手背上,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病房里静谧温暖的氛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带着寒气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打破。下一秒,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方峻林、陈书仪和方远凝走了进来,他们的肩头和发梢还带着未完全拍落的、晶莹的雪花,脸颊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微红。
“哎呀,外面可真冷!这雪下得还挺急!” 陈书仪一边拍打着大衣上的雪花,一边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从室外带来的鲜活气息。
方远凝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随口接道:“可不是,看样子能积起来。”
他们的到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那无声流淌的缱绻氛围。慕景渊不动声色地,极其自然地松开了包裹着方婉凝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动作流畅得像只是为她整理了一下。方婉凝也微微直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方才依偎时的柔软红晕,目光却亮晶晶地看向家人。
“爸,妈,哥,外面下雪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雀跃和期盼,仿佛雪花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下了下了!还挺大呢!” 陈书仪走到床边,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你看你,手这么凉,是不是又贪看窗户没盖好被子?” 她说着,习惯性地想去掖被角,却发现被子已经被整理得妥妥帖帖。
方婉凝任由母亲唠叨,注意力却全在雪上,她望向窗外,虽然因为角度看不真切,但能想象那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喃喃道:“安和医院……中庭那个紫藤花架,盖上雪,后面肯定很好看……”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向往,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和慕景渊最初相遇的记忆,也见证过她心绪的起伏。
她的话音刚落,慕景渊低沉而平稳的声音便响起了,他看着她写满憧憬的侧脸,语气是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意味:
“如果过几天,你状态稳定,体力恢复得更好一些,医生评估情况允许的话,” 他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无误,“我带你回安和,去中庭花园看雪。”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方婉凝心中漾开巨大的涟漪。她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景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将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看着慕景渊深邃而认真的眼眸,重重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和哽咽而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好!我会……再努力的!”她像是在对他承诺,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为了能和他一起站在那片雪中的紫藤花架下,她愿意付出加倍的努力。
陈书仪和方峻林看着女儿瞬间被点燃的热情和慕景渊那份沉静的承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欣慰。方远凝也挑了挑眉,看着慕景渊,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认可。
慕景渊看着她眼中燃烧起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光芒,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分明在说:我等着。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紧了,而病房内,却因为这一个关于雪和未来的约定,而充满了融融的暖意和蓬勃的生机。
“是啊,明天就是元旦了!” 陈书仪笑着接话,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这雪在这个时候下来,真是个好兆头。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咱们家婉婉也在一天天好起来,下一年,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朴素而真挚的祝愿,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方峻林也颔首表示赞同,沉稳的目光中带着宽慰。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齐文兮抱着他们一岁多的儿子方慕晨走了进来。小家伙裹得像个圆滚滚的小球,小脸红扑扑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姑姑看看,谁来了?” 齐文兮温柔地笑着,抱着孩子走到床边,对着方婉凝柔声道,“慕晨,快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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