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去平雅医院,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寓。他知道,她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为明天储备精力。
夜色深沉,慕景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他摊开手掌,掌心空无一物,那枚戒指此刻正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由她传递过来的、微小却坚定的力量。
明天,无论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他都将与她同行。这个认知,让他冰冷已久的心湖,泛起温暖的、坚定的涟漪。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沉静与决意。
第二天,天空竟意外地放晴了,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透的暖意,洒在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上。慕景渊的车平稳地停在平雅医院门口,他下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熨帖的深色西装,这才走进住院部。
病房里,方婉凝已经穿戴整齐。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外面搭着浅灰色的柔软披肩,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施了极淡的脂粉,遮掩了几分病容,却掩不住眼底那混合着紧张、期盼与一丝挥之不去的恍惚的复杂神色。她坐在轮椅上,陈书仪正细心地帮她整理着披肩的流苏。
看到慕景渊进来,方婉凝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柔和了些许。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行,声音低沉平稳:“准备好了吗?”
方婉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沉稳的面容,心脏跳得有些快,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微涩:“嗯。”
慕景渊站起身,对陈书仪和一旁的方峻林、方远凝夫妇点了点头:“伯父,伯母,方律师,齐医生,那我们出发了。”
一行人沉默而郑重地簇拥着方婉凝的轮椅,走向电梯,气氛有些凝滞,仿佛不是去奔赴一场喜事,而是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车子驶向民政局。越靠近目的地,方婉凝放在膝上的手攥得越紧,指节泛白。她时而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清明带着忐忑;时而又微微蹙眉,眼神闪过一丝茫然,仿佛在困惑自己为何会盛装坐在行驶的车里。慕景渊坐在她身旁,始终沉默,却用他沉稳的存在感无声地支撑着她。
当车子缓缓停在民政局门口时,方婉凝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几个人——黎夏、叶知行,还有特意请了假、穿着俏皮小洋装、脸上表情却复杂难辨的叶黎初。
他们竟然都来了。
方婉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流交织着涌上。她下意识地看向慕景渊,眼神带着询问。
慕景渊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语气平常:“我跟爸妈说了。” 他没有多做解释,但这份来自他家人的、无声的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黎夏快步迎了上来,她眼圈有些红,却努力笑着,俯身握住方婉凝冰凉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婉凝,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她仔细端详着方婉凝,帮她理了理鬓角,“今天真漂亮。”
叶知行也走上前,沉稳地对慕景渊和方婉凝点了点头,眼神里是长辈的宽厚与支持。叶黎初站在父母身后,嘴巴微微噘着,眼神里交织着不甘、心疼和一丝认命般的无奈,最终也只是别扭地说了句:“……恭喜啊。”
这番景象,引得周围前来登记的新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着这明显不同于寻常喜庆氛围的一行人。
慕景渊推着方婉凝的轮椅,在家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民政局大厅。暖气和人群的喧闹扑面而来,红色的绸缎和喜庆的标语随处可见,与他们的沉静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拍照的房间就在大厅一侧。摄影师是个热情的中年人,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方婉凝和神色沉肃的一行人,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调整好状态,指挥着背景布和灯光。
“来,新人看这里,笑一笑,对,甜蜜一点!” 摄影师调整着镜头。
方婉凝坐在轮椅上,慕景渊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轮椅靠背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方婉凝努力想扬起一个符合场景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僵硬,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慕景渊的表情则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的发顶,那眼神深邃而专注,带着一种无声的守护。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方婉凝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里那点恍惚似乎更明显了些。她微微侧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低声喃喃:“黎川他……” 话未说完,她便感觉到慕景渊搭在椅背上的手,轻轻收紧,力道透过靠背传递过来,稳定而有力。
她猛地回过神,将对叶黎川那不合时宜的惦念压回心底,重新看向镜头,努力凝聚起精神。
“好!很好!” 摄影师捕捉下这个瞬间。
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容浅淡带着脆弱,他神情冷峻却目光专注,背景是标准的红色。这或许不是最甜蜜的结婚照,却无比真实地刻录下了他们此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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