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夜空时,苏砚正蹲在废墟前。
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黑灰,指节却攥得发白——掌心的U盘隔着证物袋,像块烧红的炭。
裴溯的风衣擦过她肩膀,他弯腰捡起掉在瓦砾里的半枚蝴蝶金属片,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蝶翼。
“去局里。”他声音哑得厉害,喉结滚动时,苏砚看见他后颈未干的血渍,应该是刚才爆炸时被碎玻璃划的。
她没说话,只是将U盘往他掌心按了按,金属边缘在两人交叠的指缝间硌出红痕。
刑侦支队的技术室亮如白昼。
刘洋的键盘声像连珠炮,屏幕蓝光在他镜片上跳着碎芒:“加密算法是十年前的老东西,五分钟。”他抬头时,苏砚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从地下设施逃出来后,这男人连口水都没喝就扎进了电脑堆。
裴溯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
月光透过防弹玻璃斜切在他背上,将身影拉得很长。
苏砚摸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棉,轻轻碰了碰他后颈的伤口。
他猛地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像只被顺毛的兽:“当年我妈被带走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
“叮——”
刘洋的提示音让两人同时转头。
屏幕里跳出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泛着雪花点,却清晰映出七岁的裴溯。
他蜷缩在沙发角落,小身子裹着印小熊的毛毯,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镜头外传来纸张撕裂声,穿墨绿毛衣的女人蹲在壁炉前,火光照亮她眼角的泪痣——那是裴溯相册里永远缺了角的母亲。
“阿溯睡了吗?”女人突然抬头,监控角度刚好捕捉到她泛红的眼尾。
她抓起茶几上的药瓶晃了晃,玻璃碰撞声在寂静的录像里格外刺耳,“如果我出事了......”她对着空气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衣袖口,“请帮我找到T-0号。”
“咔。”
裴溯的指节捏碎了一次性纸杯。
褐色的咖啡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像团正在扩散的血。
苏砚扶住他发抖的胳膊,触到他手腕时,皮肤烫得惊人。“她知道会出事。”他盯着屏幕里母亲颤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我当时以为她在烧我的作业,原来......”
“等等。”刘洋突然凑近屏幕,鼠标滚轮快速滑动,“看这里。”他暂停画面,放大女人手边的文件边缘——隐约能看见“神经重塑”“茧计划”几个字。
苏砚的呼吸一滞,这是他们追踪了三个月的非法人体实验项目代号。
技术室的门被撞开时,刘洋正将裴溯母亲的脑波图谱导入对比系统。
李明轩的助理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直怼苏砚的脸:“苏法医,请问您如何看待裴律师与克隆体的关系?
网传他参与过’茧计划‘人体实验——“
“出去。”裴溯的声音冷得像解剖室的风。
他转身时,苏砚看见他眼里的暗潮,那是她在法庭上见过的,即将撕碎对手前的平静。
助理被他的气势震得后退半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我来。”苏砚弯腰捡起手机,屏幕里是李明轩的微博新动态:#裴溯身份存疑# 附克隆体与裴溯的对比图。
她将手机递回时,指甲在助理手背上轻轻一掐:“转告你老板,明天九点,民事法庭见。”
次日庭审现场。
苏砚坐在旁听席最末,看着裴溯站在原告席。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领口的银链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那是母亲临终前用血画蝴蝶的位置。
“原告方质疑被告法律职业资格的依据是?”法官敲了敲法槌。
“监控录像。”李明轩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投影屏上出现地下设施的画面,克隆体与裴溯并肩奔跑的身影被放大,“我们有理由怀疑,裴溯先生......”
“反对。”裴溯的声音像把淬过冰的刀,“请原告方解释,如何通过一段模糊录像证明’身份存疑‘?”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纸,“这是我母亲的日记复印件,2013年5月17日,她写道:’阿溯今天说长大要当律师,他说法律不会说谎。
’——“他的声音突然发颤,指节抵着桌沿,”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身份,但不能抹杀她曾为真相付出的一切。“
法庭陷入死寂。
苏砚看见后排有位老妇人抹了抹眼角,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法官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本案暂停审理,要求重审原始证据链。”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起时,苏砚的手还在抖。
第七案死者的耳后切口已经被她放大十倍,芯片边缘的字母在显微镜下清晰起来——TS-7,每个字母都像根细针扎进她眼底。
她猛地转身翻出储物柜最底层的旧相册,塑料封皮上还沾着妹妹苏棠的草莓果酱。
照片里,七岁的苏棠歪着头笑,蝴蝶发卡卡在发间。
苏砚的指尖抚过照片里妹妹的后颈,那里有个淡褐色的小痣——不,不是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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